上邪+番外(150)
打从进来,他的目光就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幽暗的眼底,泛着些许冷鸷。
靳月紧了紧手中的筷子,腮帮子还鼓着,心头砰砰跳,像极了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心虚得厉害。按理说,她还在家中养伤,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修长的指尖,轻轻敲着案头,傅九卿长睫微垂,扫过桌案上的残羹剩菜,薄唇勾起凉薄的弧度。
“我就是出来吃顿饭,家里闷得慌。”靳月说话的语速特别快,目不转瞬的盯着他,生怕他就此生气,“真的,我现在极好的,一点都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不怕燕王府的人怀疑你装病?”
窗外的光,从虚掩的窗户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他的指尖上,那微微蜷起的手指,宛若璞玉般晶莹剔透,委实好看得紧。
可屋内的却好似又冷了几分,靳月缩了缩身子,“那我确实吐了血,没有半分假装,还是你救的我。”
“你还知道自己吐了血?”
他的话音里,带着瘆人的凉,就这么一会功夫没瞧着,便跑了出去,病刚好就去河边溜了一圈,又来了一趟府衙半日游,真是忙得很!
靳月脑子转得飞快,得转移话题才好,否则她怕是要被他冻死在这里。
“我方才瞧见傅云杰和南王府二公子了。”她眨着眼睛,一副「我要告密」的模样,装得神神秘秘,还刻意往他跟前凑了凑,“他们两个正在商议着,趁着王家老爷一死,就把王家供奉的事儿给揽下来。我方才都听得仔细,正打算回去同你说呢,谁知你就来了!”
“所以我来得不是时候?”他淡淡的开口。
靳月当即摇头,“不是不是,来得正是时候,刚好我可以坐你的车回家。”
她一句「回家」,就像是给他捋顺了毛一般,让他心里的躁意褪却了大半,眼睛里的霜冷亦跟着渐渐消融,虽说没心没肺,到底还是知道家在哪儿的。
听得傅九卿几不可闻的「嗯」了声,靳月心里的石头缓缓放下,悄悄松口气。
“他们吞不下。”傅九卿敛眸,指尖敲了一下身边的位置。
靳月先是一怔,俄而瞧着他眸中快速凝结的霜冷,当即起身走到他身边,紧挨着他坐下。
如此,傅九卿勾了勾唇角,单手搁在案头,另一手轻轻捋过她垂落在肩头的青丝。
如墨青丝散着幽光,一圈又一圈的缠绕在他指尖,一黑一白格外分明,大有不死不休之意。
屋内寂静得,让靳月整个人都僵直起来,不知他一直坐着不动是什么意思?
“你怕傅云杰?”他语调清冷,口吻却是极为随意。
仿佛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靳月侧过脸瞧他,没在他脸上寻着情绪波动,老老实实的交代,“我怕他又背地里干坏事,到时候咱们还得给他收拾残局。”
她说,咱们。
他低柔的「嗯」了一声,继而轻声问,“那月儿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
靳月方才到他身边的时候,手里抓了一把花生,这会正在剥壳,听得他发问,她愣是没能想明白,为什么他要问她怎么做?
傅家的生意,她不曾经手过,哪里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他眼底的凉薄,靳月有些坐立不安,只觉得自己像极了手里的花生,再过一会就会被人扒了花生壳,嚼碎了吃掉。
四目相对,傅九卿忽的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吃饱了吗?”
靳月赶紧点头,“饱了!”
牵起她的手,傅九卿缓步朝外走去,他掌心里的凉,合着她腕上的暖,那种感觉很是奇妙。
靳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上了车之后,竟是第一时间捂住了他的手,“你的手这样凉,是天生的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的掌心很暖,就跟她话一样暖。
学会关心的好姑娘,是个有进步的好姑娘。
两人挨着坐,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柔的,就像是一片鸿毛,撩过了心坎。
傅九卿侧过脸,盯着她瞧了半晌,忽然将唇贴在她耳畔,嗓子微哑的笑问,“那就由月儿帮我捂着,可好?”
“捂着回家吗?”靳月下意识的抬了肩膀,微微缩了身子。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听得她耳蜗里直痒痒,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里头钻。
傅九卿勾起唇角,瞧着她的耳根子瞬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烫。
“只要你愿意,不管捂到什么时候都行。”原本缠着发的指尖,此刻竟抚上了她的耳根,那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少了些许凉意,多了几分柔和,“月儿,你的耳朵为什么红了?”
靳月慌忙拂开他的手,往窗边靠了靠,“你莫欺负我,我耳根天生就是这样的,没什么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