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番外(484)
十三岁的时候是在他的策划下,她才来到了长安城。
她大婚之前他问过她,要不要逃婚,要不要离开,他想把自由的机会留给她,而所有的后果,他当时也许都想好了,他一力承担。
十四岁的时候她嫁入东宫,然后问他愿不愿意娶和她关系不错的小姑子,他说的是,如果你愿意让我娶她,那我就娶。
后来,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他说,有我在。
这一生一世,若说她真的曾经对不住一个人,那一定是三哥哥,她依赖他那么多,却什么都不曾回报过他。她明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了,却只能刻意疏远他,不再见他。
她不曾想过到底该如何去回报,因为她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回报,也回报不了。
因为他是驸马,也因为他是宠冠后宫的郭贵妃的哥哥,所以这一世,他的才华,他的抱负,始终都没能真正地施展出来,他不得不藏拙,不得不韬光养晦。
三哥哥,如果可以重来一世,我一定不再让你做驸马,我愿意站在你的身后,看你青云直上,看你发挥你自己的雄才大略。
郭太后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沉默地不想见任何人,茴香远远地跟着她,看她慢慢地走到了马厩里。
睨雪已经很老了,毛发早已枯焦斑驳,也几乎没有办法再供人骑乘。作为一匹马,活到这个年纪只能算是在苟延残喘了。其实从当年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开始,睨雪就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因此当年她出征的时候骑乘的已经不是睨雪。
但它始终被好好地供养在马厩里,她始终记得当年,是三哥哥带着它来到东宫,把它送给她。
念云走过去,抱着老战友,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落了下来。
三哥哥,你要好好地回来,你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对不对,你怎会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呢?
李淳已经丢下我了,可你不会的,对不对,你告诉我,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对不对?
郭太后在马厩里哭得肝肠寸断,这个大唐最尊贵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好像除了哭泣也别无他法。先是她的夫君出了意外,紧接着儿子病重,现在连她最能倚靠的哥哥也出了事,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将她彻底击溃。
这一生的泪水,好像都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流干。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离她而去,可帝国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都还要倚靠她纤弱的臂膀。
茴香不敢劝她,还是李恒听到了消息,赶来将母亲扶回了蓬莱殿。
郭太后在那张大椅子里坐下,椅子上铺的熊皮在她多年的抚摸下无比光滑。
她的卧室里藏着好几块灵位,姊姊,李謜,李谊,宁儿。
但她始终没有写上李淳的名字,她看到的是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人,她始终不能相信那真的是她的陛下。
上一次,她不信,这一次,她也不信。
她在大椅子里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天擦黑,方才站了起来。茴香端了参汤进来,她看也没看,扬起脖子一口喝干,吩咐道:“宣汉阳公主和荣安县主进宫。”
这两位恐怕此时也好不到哪去,茴香怕她见了又徒添伤感,劝道:“今儿黑了,娘娘早些歇着,明儿再宣?”
郭太后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想来她们也同样是不眠之夜,不如做个伴儿。”
茴香只得命人去宣旨,召了李畅和薛楚儿两个进宫。
果然,这两位也已经得到消息了,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似的,即使为了入宫而穿上了华服、涂了厚重的脂粉,依然掩盖不了满脸的哀戚。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请求
汉阳公主带着薛楚儿进了宫,在蓬莱殿里见了郭太后。 郭太后仍旧坐在那张铺着熊皮的大椅子里,好像已经坐了很久很久。
李畅走过去,忽然伏在她的膝盖上放声大哭。
念云幽幽地看着她,“畅儿,哀家不信,你也不信,对不对?”
李畅点点头,又摇摇头,哽咽不能言。
她不信,可是她的夫君的的确确就是在战场上失踪,她不知该怎么安慰自己。
郭念云拍拍她的手,站起来:“畅儿,这么些年来,委屈你了。如今你和楚儿膝下也没有子嗣,香火无法承继,倘若三哥哥真的出了事,后半辈子,总归还是要有个靠头才好。”
李畅抬起迷蒙的泪眼看着她,“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郭念云缓缓道:“哀家看着大哥膝下孩子多,模样也生得好,想着同你们商量商量,从大哥那边过继一个孩子来。挑一个年纪小些的,本就是血脉相连,跟着也能养得亲。你的意思如何?”
若是三哥哥不在了,李畅的日子,当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才好。过去的几十年里,她又是个一心全扑在郭鏦身上的,连同京城里的贵妇人交际都几乎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