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甲(95)
黄公子到底是个读书出身的,没见过如此凶神恶煞之人,舌头都有些打结:“光、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还要行凶不成?!我便是赞上美人几句,干你底事?”
回答他的便是那半个桃子,这回显然是使了十分的力气,黄公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再抬起头时印堂正中便肿起个大包,一道血线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他颤巍巍擦了,递到眼前一看,整个人便瘫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望了过来,却也没人敢上前说上两句。
扔桃子的终于站起身来,身形一看便和这一众锦衣公子不同,甚是挺拔矫健,他上前一把揪住黄公子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你惦记旁人也就罢了,竟敢惦记她。今日便只是个提醒,也是让你们这帮在场的淫贼都瞧见了,今后谁若是敢对她污言秽语地调笑,我便有一个打一个,有一双打一双......”
“许束?”
肖南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背影,但相处多年,她觉得自己不会认错。
那嚣张的青年转过身来,也是有些惊讶,确是许束无疑。
“真是你。你不在禁卫营当值,跑来这里做什么?”
第43章 难堪
许束将那已经吓得快要厥过去的黄公子扔在一边,快步上前拉起肖南回向山后的几棵松树后走去。
姚易抬起眼皮看着那消失的两个人,起身去刚刚那烂摊子处打圆场。
“诶呦,黄公子您慢着点。那毛头小子想是那酒浆喝多了上了头,您又何必同他一般见识呢。今日出了这种事小的真是过意不去,几位下次来望尘楼可免一次酒钱,就当我这个掌柜的陪个不是......”
那厢松柏下,肖南回甩手挣开许束,一脸莫名其妙:“你到底......”
话还没说完,许束一把将她的嘴捂住,凶巴巴地威胁道:“我长话短说,今日的事你若说出去半个字,我定有法子叫你好看!”
肖南回平白无故受了威胁,顿时无名火起,一掌推开眼前的讨厌鬼:“发什么疯?!你的破事我向来不屑知道,但若有人问起,难道我还要替你收拾烂摊子不成?”
许束没说话,只咬牙瞪着肖南回,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不知在恼怒什么。
肖南回心中疑惑更深,她不禁想起刚刚黄公子被打时,那个在月栖湖畔走过的姑娘。
“你该不会是......”肖南回上下打量着许束,将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你该不会是喜欢崔星遥吧?”
这话一出口,许束的表情就变得有些不受控制,肖南回见惯了他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简直有些啧啧称奇:“原来你也会有喜欢的女子,我还以为你生来就不待见女的。只是可惜,崔星遥八成是被选中了,你可要收敛些,毕竟那是皇帝的女人,就算是你爹也未必能给你抢回来。”
许束深吸一口气,调整一番面部表情,便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肖南回,何时轮到你来看我的笑话?”他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我那妹妹可是正值好年纪,等哪日我回去和父亲多说几句,你说他会不会起了心思将许攸攸塞给肖准做妻?”
肖南回脸色一白,狠狠看向许束,对方朝她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末了看一眼不远处姚易的方向,翻身上马扬尘而去,留肖南回一个人怔在原地。
许束的话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铁坨子,坠得她的心闷疼。
肖南回喜欢肖准是个秘密,秘密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何况她与肖准之间从一开始便隔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就算只是义女,喜欢义父这种事,怕是也不能轻易能说出口的。
有时候她也会想,肖准收养自己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她从没能进青怀候府,那自然也永远不会识得肖准;可也正是因为她进了青怀侯府,从那一刻起,她便只能是他的家人,再无其他可能。
没关系,这些事情她早就预料到了,她可以忍耐。
只是从何时起,喜欢一个人竟然成了如此难堪的事。
肖南回的眼睛有些酸涩。
“你蹲在地上做什么?”
肖南回抬头,看见姚易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她沉浸在有些丧气的气氛里,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蹲在树下蹲了好久。
姚易冷着个脸,将蹲在地上的肖南回一把拉起来:“一个人喜欢的是老是少,是男还是女,是猫还是狗,向来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又有什么可郁闷的?”
肖南回揉了揉眼睛,斜眼看向姚易。
“便如同你喜欢初念一样么?”
初念曾是阙城望尘楼最有名的男倌,人如其名,是个漂亮到让人第一眼见了便念念不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