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以为我死后黑化了(58)
她发气一般,刷一下掀起杯子,将自己的脑袋也盖在被子之下。
小满奇怪,睡就睡嘛,怎么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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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星遥遥挂于天际。
崔府三扇黄色大门今日开了正门,崔游站在阶下,身着紫色官袍,头顶进德冠,腰间束金玉蹀躞带,端的是一派意气风流。
江泽今日穿上了胡服,骑于马上,同崔游拱手,“相公留步。”
崔游点头,“你且去吧。”
崔东也朝他道别:“此去路上注意些。”
江泽身上跨着包袱,朝他们点头,笑出一口白牙,双腿一夹马腹,便往城门方向去了。
崔游和崔东二人站在阶下,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了,崔东这才出声提醒崔游:“相公,今日常朝……”
崔游道:“我有分寸。”
崔府的门子将马牵过来,缰绳递给崔游,崔游翻身上马,走了两步,又听下来对崔东道:“她这一睡不知道会到什么光景,你让厨下备着些容易克化的吃食,好教她一醒便能吃上。”
崔东心下咂舌,这崔相公平日里案牍多,忙起来一日只吃一顿也有过,现下竟然变得如此细心。
崔东连忙应是,崔游这才放心下来,骑马往皇宫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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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烟雾绕着鎏金三清祖师神像打着圈。
供神桌之下有三个黄色半旧蒲团,中间的蒲团上一个头戴道教冠巾,细长的眉眼闭起,自然盘坐。
卢氏矮身坐在打坐之人的右手边,给珍珠使了个眼色,珍珠便将茶盏递给卢氏。
卢氏伸手接过,却不急着奉茶,只慢慢道:“公爷也该去过问一下才是,虽是陛下赐下的人,可到底赐来只是为了给虞臣食补调理身子。眼下却不知道使了什么样子的手段,竟让虞臣如此孟浪。”
李其的眼睛缓缓睁开,眼角虽然已有一些风霜,可因凡事不爱过问,只一心求仙问道,鬓角倒是乌黑发亮。
他睁开闭着的眸子,卢氏见他有了反应,将那茶盏放到他的手中,又接着补充道:“自古须知红颜祸水的厉害……”
李其拿着她递过来的茶盏,从蒲团上站起来,喝了一口茶,觉得不对自己的口,就随手搁置在了案几之上。
他的贴身小厮飞尘眼清目明,见他如此,将他常喝的天峰雪芽奉了过来。
李其这才海饮一口,瞟了一眼卢氏,“我倒觉得自古的红颜祸水都是须眉给自己的失败强加上的借口,你亦是女郎,该对女郎宽宥一些才是。”
卢氏总在他这里被说教,眼下也是习惯了,却总还有些不满:“可如今因为这个厨娘子,虞臣已是成为了汴京的笑柄,公爷合该管管的。”
那日夜深,崔游不顾宵禁,让车夫不必与武侯周旋,直接从朱华小榭疾驰至崔府。
武侯有令在身,又不知那车中是何人,在后头喊停,整整追出了几个坊市。
即便夜深,也闹得人尽皆知。
他更是等不及车夫入府,直接横抱姜无芳进自己房中,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
虽然当时姜无芳的面容被遮得严实,又是黑夜,理应看不清楚怀中是谁才对,可有心人前因后果联系在一起,就很容易得出结论了。
毕竟当日崔游带姜无芳去清心楼与玉冕阁,可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的。
再者,李璿因为自己在毅德坊的赌坊私产竟一夜之间被人搬了精光,所有财宝尽数不翼而飞,所以更加恼羞成怒,大加宣扬。
一时之间,崔游和这个神秘的厨娘子竟成了汴京城中的一段无人不说无人不谈的八卦艳闻。
崔其净手,飞尘及时将已经燃好的长香放到他手上,他轻拜一下,将香插入香炉之中,这才从容不迫指着飞尘,“你来说。”
“是。”小道童打扮的飞尘恭敬垂首,得了崔其的命令就开口说出自己的所闻。
“那厨娘子并非陛下主动赐的,而是相公在朝会之上亲自开口朝陛下要的人。相公还主动带这个娘子出去逛了一日,衣物添置都是亲力亲为。”
他口齿伶俐说得简明扼要,崔其等他说完,就朝卢氏摆摆手:“所以说,什么红颜祸水,不过是虞臣喜欢罢了。他已经这般年岁,也该有一个房中人了。由他去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
卢氏闻言帕子都绞碎了,但是崔其的口气坚决,她也不好再多做纠缠,只好带着珍珠行礼退下了。
崔其破天荒看着卢氏的背影晃了一会子的神。
以前他是不想管,甚至因为惧怕惹祸上身,而闹出过自己一个道徒却去佛寺打醮的笑话。
危难之下,他不想理会,情愿放弃自己这个嫡子。
昨日他也派了飞尘过去问话,谁知只得到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