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以为我死后黑化了(145)
他说起话来难得的颠三倒四,姜无芳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打断他:“我知道连家阿兄向来仁厚,想来会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连绪泽见她口吻疏离有礼,不免失落,刚才那股子激动也平复不少,神色瞬间黯然下来:“我知道你为我当初的事情生气,可是……当时实非我愿。”他摇摇头接着道,“你也不必试探我,我会为你的事情守口如瓶,来弥补我当初的错。”
姜无芳叹口气:“连家阿兄,往事云烟,你该放下了,我无怨的。”
“你若无怨就不会回来,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就算你要清算我,我也无话可说,是我负了你。之前在殿上,李义森想来也认出你了,我怕他说出些什么被别人听了去,就将官员们拉远了一些。”
姜无芳想想,似乎真的是,当初那群官员逃出去,似乎真是站得挺远的。
她认真道:“我的怨是还没了清,却不是对你的。当初你我婚约不过是两方爷娘口头上的约定,当初那人对与我家有瓜葛的人都举起屠刀,一个不留,连那些有至亲血脉的人都避之不及,你远离是非是对的,否则也是平白多流血罢了。所以对你,我无怨。”她看他的目光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第67章 六十七碗饭 10.30一更
连绪泽认真看着她的脸, 企图在她那张陌生的面容之上找到一丝掩饰的痕迹,很遗憾,她的眼神清白坦荡, 没有一丝对他的怨气在里头。
不知为何,这让他的心有一瞬的不甘,其实, 他宁愿她是怨他的。
连绪泽还很清楚记得见她的第一面,她如同传言中的一般,明艳无双。
她永远是高高在上蕴含骄傲的永嘉郡主,是大成最璀璨的明珠, 是汴京最美丽的月亮。
他是心动的,否则也不会因为她与崔游太过交好而吃味,多次与崔游交锋对上。
最后还将此事说到了郑氏那边,也不知道当时郑氏与崔游说了些什么, 不过自此以后, 崔游再也没有如同以往一样经常来找她。
少了崔游的横插一杠, 他们二人也是好好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奈何她在自己面前永远像是晚辈对待长辈,颇有些恭敬的意思在里面。
有一回他听见郑氏提点她:“让你与泽明出去踏踏青, 我是让你们培养感情,日后相处起来也不会那么费劲, 你倒好,一路给人家背了一路的诗赋, 情诗爱赋也就算了, 你念的是什么?光是屈子的‘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你就背了七次半,还有一次你没记起下文。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忧国忧民?怎么?在吴太傅那里背得还不够多,想给自己再找一个先生?”
她则是摇头晃脑振振有词,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还不是你,天天让我背诗,我脑子里全是这些东西,你叫我还能与连家阿兄说什么,除了背诗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话能说了。再者,我对连家阿兄背诗,这是对他礼敬有加,有什么不好的。”
她向来心思聪敏,几句话下来就把郑氏堵得说不出话来。
礼敬有加有什么问题?难道让她对自己无礼吗?郑氏虽然不好文墨,可是到底是陂清郑氏的嫡女,自然不会教着自己的女儿对郎君撒娇扮痴没礼貌。
可是其实在他看来,她就是对于自己太过于恭敬有礼了。
他的心曾经被她激起涟漪,所以才会想要找着理由来见她,到后来,就连他阿娘都要说他了,每日荒废了课业,只想着往李府跑。
她呢?如今想来,是从来没有的,一向是最为进退得宜。当时他想着她年纪还小,不开窍,等到过几年,二人的事情定下之后就好了。
可是天不随人愿,他们二人的关系就像是断了弦的琵琶,还没有弹奏到渐入佳境就已经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了,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只有她对他的心。
因为没爱过,所以才不怨。
他用鼻腔呼出一口浊气:“当初你我就差过明路了,我却不能与你同甘共苦,还在你流放之前定亲了,你对我无怨是你宽宏大度,可我却觉得自己十分可恶……”
姜无芳见他执着,轻叹口气,看着他的眼神别有深意:“朱氏那位嫂嫂,很是配你。”
连绪泽听见她提起朱氏,顿了一下,道:“是,她人很好。”
姜无芳知道他这是明白自己的提醒了,面上也挂上了笑:“我能看得出来。”
连绪泽想了想,接着道:“我……”
姜无芳见他满面愁容,像是十分放不下的样子,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打断他继续忏悔:“当初我在狱中知道连家选择独善其身也并没怨你,未过明路你我之间便只是爷娘之间的一句戏言。甚至对此,我还有些庆幸,你并没有因为我而卷入。少一个因为李家而受到牵连而死去的人,我心中就会少一分罪过。后来我出来了,很久之后才得知你早已经成婚,更是没有怨你。年少时相识一场,你能好,我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