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237)
就连那些让人胆颤的喊杀都慢慢听不见了。
马带着她冲进茂密树林, 栖息在林子里的鸟雀都被不速之客惊得振翅狂飞。
叽叽喳喳的叫声搅乱了岑寂的野林。
沈离枝咬着下唇,被迎面刮来的风尘吹迷了双眼。
她不得不眯起双眼, 看着前方的道路怅然若失。
飞练没有跟上。
沈离枝甚至不知道他能不能从三皇子手下杀出去。
两边实力悬殊是显而易见的, 这场厮杀对于飞练无疑是以卵击石。
他说他将她从东宫劫出来,只是为了将她送出上京城, 为了让她不受到姐姐的‘迫害’。
可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就是自以为是的好。
沈离枝并不清楚飞练与三皇子、上玄天之间究竟是何等复杂的关系,可是他今日所做无疑是把自己推到了一个腹背受敌的境地。
所以对于飞练这‘舍己为人’的行为,沈离枝实在无法感谢,而且她如今还多了许多压在心头, 悬而不解的疑惑。
她还有多事没来得及问。
飞练并不是她的哥哥,那她的哥哥呢?
她的哥哥是真的死了吗?
记忆里那座小小的坟丘也在纷飞的烟雨中模糊了轮廓,变得飘忽不定, 若有若无。
十岁的时候,沈离枝还从没有经历过生死, 对于哥哥的死亡,她更多的是茫然。
她看着新堆起来的土丘,看着墓碑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不知道里面埋得究竟是谁。
是爹抚着她的头对她说:你哥哥不在了,你就是沈珏礼了。
是娘用戒尺打着她的手心, “礼儿你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了,不许哭,你要记得,你将来是要出人头地的。”
被抹去的人除了沈玉瑶之外,其实还有沈珏礼……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过往都被人抹去。
那些事也再无人会提起。
而飞练是在十岁之后才被老国师带走的,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之前就知道她哥哥的事。
他是在上玄天里听到的。
但是,他又从谁那里听到的?
马蹄声纷乱,在空寂的林间一声声在耳边放大,像是鼓点声伴随着她激烈跳动的心。
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摆在了眼前,她该往哪里去?
飞练那声“——太子他没有告诉你!”还在回响。
他不想让她回东宫。
沈离枝不由轻笑出声。
太子没有告诉她的事有好多啊。
她知道的,不知道的。
好的,坏的,是那么多。
——“我试着变得更好”,“我们还有时间……”
那天夜里,他留下的这两句话却又让她心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的时间能有多长?
是直到她姐姐回上京城之前吗?
沈离枝脑子犹如混沌,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涌起莫名酸涩的情绪,可这也并非她所能控制的。
有些情绪就喜欢趁虚而入,在人脆弱之时,它便会摇旗呐喊、占据上风。
她用力勒紧缰绳,粗糙的绳把手心都磨破,伤口被挤压出了钝痛。
飞扬的尘土兜脸而来,视线也被水雾模糊。
如果说沈明瑶要回来。
那裴二哥哥,是死了吗?
裴远死了。
鹤行年坐在马车里,手撑着腮,头靠在车壁一侧,深思还有些恍惚。
接二连三的传信,让他不由想起许多旧事。
在太子封城,车队排列等候在城门前的这段时间里,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梦么……
他常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他还是锦衣玉食的公子。
那时候的他还不过十岁,父亲带他去沈家的宅子里做客。
许多官家都瞧不上他们这些商贾人家,私下更不会有来往,但是沈知府不一样。
他待他的父亲就像是真心的朋友一样,对他也是亲切疼爱,甚至愿意将他的长子介绍给他为伴,让他们一起在裴府从学。
父亲也常说,裴家虽然坐拥了财,但却没有权,自古钱权相依才能走得长远,所以他们还是需要仰仗沈知府的照拂。
他并不懂这些,可是却也喜欢去沈家做客。
沈家的院子总是收拾的很雅致,种了很多种上京城里才有的名贵花种。
他很喜欢那些象征着富贵繁华的花,也喜欢看在那花团锦簇里扑蝴蝶的小丫头。
在抚州城里他还没见过能比沈家孪生子这一对更好看的兄妹,想必画上的仙童也不过如此。
就好比是风月所化,玉雪所成。
是百般难描的神清骨秀和瑰姿艳逸。
对男子而言,出众的外表只是锦上添花,但姑娘家只要生得美,那就足够惹人怜爱。
抚州城里有很多权贵夫人早早就盯上了那小姑娘,在她尚懵懂稚嫩的时候已经开始打着各种主意,旁敲侧打想要探沈家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