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188)
先皇后死的惨状,他不曾见过,但是从皇宫的太医院里听过几句,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此刻也不是他该乱想的时候。
张医正稳了稳心神,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帕子覆在那截皓腕上,这才将三指搭脉。
“唔……”张医正探着指腹下脉象,“这、这位姑娘脉象平稳,身子康健……”
他抬起眼,见太子垂视于他。
状似对他的诊断不信。
“可能……只是太过操劳,休息一日两日,就可转好。”
常喜在后面跟着,略带同情地点头。
张医正装模作样开了一点补气提神的药,就匆匆匿了。
常喜垂手,踟蹰地询问一声,“殿下这事需要给孟大人说一声吗?”
西苑女官若被太子收了,自然是要告知管事女官知晓。
毕竟这以后若是封位调档也有据可寻。
李景淮把那只手塞回帐子里,又捻好帐子缝,不让一点春光得以泄露。
“不必。”他的声音果断,回绝得干脆。
常喜大感意外,抬起头纳闷起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真的成了不能见光的人?
但李景淮又道:“告诉杨嬷嬷即可,其余人不必知晓。”
“另外,你派人去一趟灵隐寺……”
时值傍晚,太阳刚落了山。
东宫上下皆掌起了灯烛,三重殿内亦是灯火通明,唯有太子寝殿内还是昏黄一片。
只有几根远离床帷的铜鹤烛台上亮着油灯。
李景淮刚刚处理完公务,回来挑起帐子。
帐子里饱睡一天的沈离枝被投来的光线晃到了脸,呜咽了一声扭过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伏在床上。
李景淮回头看了眼常喜送过来的东西,静了片刻,往帐子里伸出手。
用薄被把她裹了起来,抱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她纤细的小腿便架在了扶手上,背则靠在他的臂弯。
书案附近的光线更强了,沈离枝紧缩着眉心,脑袋一歪,埋进他的胸膛,找到了适合的睡觉位置。
李景淮摸了摸她的发丝,才伸手把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着一块小木牌。
看得出做工并不是很精致,只是稍微打磨了一下边缘。
木牌很陈旧,已经有些时间,经历过日晒雨淋,那上面本来殷红的红绳也褪了色,斑驳着红白。
李景淮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沈离枝,重新把视线落在左手的木牌上。
面对他的这面上头用刻刀先刻后又填了墨迹,写着‘玉儿’二字,旁边果如她所言还画着一只小蝴蝶。
沈离枝原名沈玉瑶。
这也是常喜告知他的。
李景淮长指捏着木牌,定神看了几眼才慢慢翻了一面。
只见背后那面,用一笔一划认真刻出一个名字——行之。
第77章 不嫁 奴婢可终生不嫁
“东宫未有消息传出。”
灰衣的少年单膝跪在软金檀香木上。
夜风从敞开的雕花月窗格里吹了进来, 屋子内的垂幔被拂动。
像是少女们挥动着水袖,翩翩起舞。
宾客狎玩的大笑声和妓子轻佻的嗓音交织在一起,这是春风渡每一夜的奏乐。
虽然早已习惯了这个环境, 可是飞练还是觉此间豪奢的天字房主人与这周遭的一切都是格格不入。
明明是一副不近红尘模样, 偏偏离经叛道,喜欢宿在这样的烟花之地。
殊不知外边越是热闹,越衬得此间寂寥。
道家有苦修。
他仿佛就是在拿别人的快乐, 惩自己的不幸。
少年垂着头, 冷漠的表情不用担心被看见。
他在心中冷哼。
世上真正幸福的人又有几个,无论掌权的、无权的, 有钱的、没钱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 却又专注地盯着别人的幸福,这才是滔滔不绝的欲望所来。
白衣的男子一身清雅, 修长的身体半倚在窗台,瘦长的手指转动着茶盏,用茶汤烫着杯壁,宛若未闻周遭此起彼伏的音浪。
“恩, 继续说下去。”
外头的娇笑声、男人的调笑声不过是一场烟云,在鹤行年的心头留不下半点痕迹。
飞练回过神,继续回禀所探的消息。
“那名叫路遥的老头被人相助一路藏匿, 我们的人在汾水附近跟丢了。”
至于何人相助,不必猜测也是那太子所为。
太子李景淮与上玄天争锋相对, 凡有能逆之事,无不用心用力。
“……至于国师,最近致力于修建通天塔之上,暂无暇追究其他事。”
小国师托着腮,转过来的灰眸如水温润, 嗓音温和地轻轻吐出几个字,“那老东西。”
似叹似感,又带了点冷嘲。
少年自然是知道他口里的‘老东西’是指谁,但是他全没有了抖机灵和奉承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