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159)
说起来,是太子代她受了这些伤。
“不算什么。”
疼,但是算不上。
沈离枝轻轻抖落药粉,视线却偏向伤口的旁边,他的肩膀上还有些陈年的旧伤,一条条接近肤色,却比肤色还要深一些。
鞭伤?
刀伤?
早些时候她跟着杨左侍去戒律司,太子换衣的时候她就曾瞥到过一点痕迹。
可是谁能在太子身上留下这些痕迹?
“你是打算把半瓶药都倒在同一个地方么?”李景淮忽而开口,沈离枝蓦然收手。
“……是奴婢的错,殿下此处伤得比较重。”沈离枝抿唇低声解释,又慢慢把视线往下移,道:“腰上的伤,也要撒药了,殿下稍微伏底一点吧?”
她伸出一根指头,戳在他的背上,示意他让出地方给她撒药。
李景淮蓦然一僵。
沈离枝的胆子是不是越发大了?
见他不动,沈离枝不由抬起头,又用指腹点了下,公事公办地语气十分平静:“这样撒下去,药粉都沾不到伤口了。”
李景淮深吸一口气,在疗伤面前决定不和她计较,他往前伏身,好让沈离枝可以撒药。
沈离枝垂下头,仔细地把药粉撒在他的伤口处,这瓶药被她浪费了些,剩下这点得精打细算。
她专心致志地像是在用药粉给他的伤口描边平涂,一言不发。
在这间水汽腾腾的窄小净室里,两人的气息也几不可闻,只有越来越重的香气互相交错缠绕。
沈离枝有些惊讶地发现,太子身上的那股清冷的雪松香气有加重的趋势,源源不断从他身体里渗出,充斥在她的鼻腔里。
连那细微的血腥味都被掩了去,只剩下那种雪风吹过松柏的清冽。
怎会如此?
殿下……好香
香得让她不由屏住呼吸,只怕再闻下去要头昏眼迷。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粉,沈离枝后退一步,感觉自己整张脸都被自己憋热了。
她缓缓呼出口气,用手轻扇着风,“衣裳我放在了殿下身后左手边的小架子上,都是全新的。”
李景淮静默半响,才转过身,朝她的声音侧脸,问道:“在哪?”
“在……”方向最是难解释清楚。
沈离枝干脆拉起他的手,往衣裳的方向指着,“这个方向,三步的距离,有个架子,殿下小心别碰翻了……”
她的手心握住李景淮的手腕,手腕压在他的手臂,肌肤相接的地方感受到了冰凉滑腻。
熨贴着她过热的体温十分舒服。
“嗯。”
李景淮总算领会到了,轻轻应了声。
沈离枝松了口气,事情办妥,忙不迭低头告退。
在她退至门口处正要离开,里面轻飘飘传来一句话。
“你脉搏跳好快。”
沈离枝觉察到自己耳尖上的热迅速蔓至了脸上,她温柔又快速地把门合上。
李景淮换好了衣裳。
好在这衣服做工还不够精致,线脚没有藏得完全,要不然以他现在的眼睛,还分不清正反前后。
他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摸索,终于穿戴齐整。
沈离枝并不在外面,他站了一会,岳娘子才发现了他。
“哎呀,你妹妹刚刚去给我帮忙了,一时忘记来给公子领路了。”
“帮忙?”李景淮听见她的声音,朝着她转头。
岳娘子不好意思道:“令妹真是热心肠,非要帮忙,现在正帮着我在做饭呢。来,公子我领你去用早饭,饿了吧。”
李景淮没让她扶,自己慢慢走。
等他摸到桌子边时,沈离枝才姗姗从厨房赶了出来。
她摆出了一碗粥和几个小菜,还有几个馒头。
李景淮用木勺拨弄着碗里粥,感受到粥熬得很浓稠,可见这岳家算是富足,米粮、布帛都宽裕。
“兄长你先吃,我一会还要去帮岳夫人喂鸡……”沈离枝见他用得慢,想来是这里的吃食都不和他胃口。
“你无需做这些事,走之前我留些金子给他们就是。”李景淮搅动着白粥,慢慢皱起眉。
他们是来借宿暂休,又不是来帮人干活的。
“没关系呀,岳夫人的夫君去外做活了,家里就她一人操持也不容易,更何况反正闲着也无事,喂鸡还挺有意思的,兄长你喂过鸡么?”
李景淮默不作声地‘盯’她一眼。
沈离枝顿时收了音。
太子应该不会有闲心去喂鸡的吧?
她换了一个话题,“路小哥说回去找师父了,待会就能给殿下看眼睛了。”
可能见旁边无人,她就唤他殿下。
一个殿下一个路小哥,亲疏分明。
李景淮挑起眼,“你为什么叫他路小哥?”
“我听岳夫人是这样叫的……有什么不妥么?”沈离枝虚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