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晚(58)
“瞎说,”督工上身的某晚翘了上唇,“咐哧嘶——来,得是这个声音才是喝完了。”
“……”
捏着碗沿的手着实有些卖力,行迟顺了口气,终于再一次仰起头来,这一回终于是将那碗底儿都吸溜了个干净。
突然就想起来那一日苏林晚喝药时的模样,口中胃里此时都翻搅得厉害,竟然突然开始怀疑,或许真的应该喝之前与她一般也热热身,不晓得会不会真的好受些。
人哪,怕就是打不过便开始求神拜佛,胡乱投医。
反正他空有.一身武艺,大概永远也不会斗过面前的人了。
甘拜下风不过如是。
这回苏林晚可算了满意了,只是不能瞧见那人的模样,实在是有些遗憾,往后等眼睛好了,定是要骗他再喝一次,那肯定瞧着很赏心悦目的。
行迟这边压下了那冲头的味儿,瞥见某人一脸的不怀好意,想了想终于决定还是说说其他事情。
比如——
“你带了笔墨过来,是想要写什么?”
说起这个,苏林晚才终于记起来前几日就打算做的事儿,要不怎么说这木头疙瘩误事呢,倘若不是他气人,她应该早就动手了。
“不写东西,我想画点画。”
“画画?”
“对!”苏林晚抬手,“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试试吧!”
那恐怕还是写字比较好吧?起码一撇一捺的总有摆的地方,大不了给她做些木格,好歹能写出个大概。
可手已经下意识扶住要往里头去的人,行迟:“那你想画什么?”
“我原本吧,是想画只喜鹊的,”苏林晚想了想,“可我这么多天也没抓到一只摸摸,圆的扁的也不清楚。”
“活的东西确实不容易画,这不怪你。”
“是吧,然后我就想着,不如就画一下你的雁翎刀吧。”苏林晚继续道,“可你也不叫我多摸摸,上头的纹路我也不清楚。”
行迟瞅了一眼刀架上的配刀:“嗯,虽是死物,却实在危险,夫人还是画点其他的。”
“所以我思来想去,只有一样我摸得仔细,没准能还原个一二来。”苏林晚嘻嘻一笑,“等我能瞧见了,还能比对一下,看看是不是跟我猜的一般模样。”
“是吗?”书案已经到了,当然,她的那文房四宝这会儿还用不成,行迟只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案前,将笔墨纸砚摆好,倒是当真有些好奇了,“那夫人决定画什么?”
苏林晚摸到了案上的纸,平平整整地压了压:“不能告诉你,得给你一个惊喜!”
要送给他的?
行迟心思流转,心口莫名一跳:“那……我去一旁瞧书,你来画?”
得了人点头,他才复又不放心地与她说清楚了砚台纸张大概的轮廓位置,只是案边的小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起来,最后只得退到了她对面的书案旁坐下。不过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仍是没管住眼睛往她那边扫去。
这一扫立刻就被抓了个现行,苏林晚仰头:“行迟。”
“怎么?”哪怕是她瞧不见,他仍是赶紧捧起书来装模作样,语气狐疑道,“夫人需要什么?”
“喂喜鹊的米粒呢?给我抓一把来。”
他肯定给自己准备了的,苏林晚无比确定,果然,那人闻声便就窸窸窣窣去边上开了抽屉,接着手掌被人托起,落下些许冰凉。
“谷粒太小,不好用,这是鹅卵石。”
“哎?行迟你是不是吃聪明果长大的呀?这都能猜到!”
她凶起来似个炸毛的猫,夸起人来,竟是也毫无吝啬,行迟.立时就咳嗽了一声,带着微红的耳尖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苏林晚夸完便就活动了一下手指,神情渐渐专注起来。
行迟瞧着她先是比样了一下大小,然后似是在规划布局,接着一点一点地放下那些鹅卵石。
折腾好些时候,最后终于抓起了笔杆子。
“你不准偷看啊!”
似是能看见,对面的小姑娘头都没抬地叮嘱。
“嗯,不看。”少庄主从来没这么心虚过。
行迟逼着自己看书,书中自有颜如玉么,一面提醒自己说到做到,一面当真慢慢沉下心来。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突然啧了一声。
苏林晚:“不行,我好像有点记不清楚了。”
行迟差点就想问,究竟是什么,或许他可以提点一二,可到底忍住,只回道:“需要我帮忙吗?”
“嗯,需要。”
没曾想,对面还当真应了。
“那夫人需要我做什么?”
对面似是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对他招招手:“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实在有些难,你还是先过来吧。”
好比面对一个塞在盒子里的礼物,行迟一时间竟还有些近乡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