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晚(160)
你特么图啥啊!
席辞不知道翟游一贯怎么对这兔崽子的, 斟酌了一下才答:“我气一招不慎,叫你抓了。”
“翟大人如何这般火气,朕不是说过了,你诚心留在大霂, 朕自然不与你计较。”成启宇说着便一伸手,于祁上前来递了一卷纸页来,前者接了便就扔给了地上跪着的人,“你说,这告示.倘若是散出去,行迟会不会来救你?”
席辞捡了打开来,无非是写的他,哦不,写的翟游一心为主,甘愿以身犯险,被抓后宁死不屈,不日问斩的事。
真有你的,那措辞,莫说是行迟,就是他一个当事人瞧着,都觉得可歌可泣,倘若南盛不来救人,那就是狼心狗肺。
面无表情地将纸页折了折,席辞甚至还给端正摆在了空地上,这才淡然道:“陛下弄错了。”
“哦?”
“我虽自小被他带大,却也够不上能叫他为我赴一场鸿门宴。”席辞说着更是低了头,“这是我翟家的使命,也算是报了他打小养育我的恩情,无他。”
这话翟游应该能讲得出来的,席辞一边背着草稿,一边矫情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成启宇挑眉,只听那人继续道:“这是为人臣子的自觉,他是君者,自然明白什么叫取舍。恐怕你这算盘,打空了。”
“如此——”成启宇似乎不意外,只道,“是翟大人觉得自己身份不够?”
“是。”这一个字,席辞咬得很轻,颇有一种悲切感。
果然,成启宇很满意:“没到最后时候,哪里能晓得呢?”文官向来嘴硬清高,他如今口中如此说,又哪里是不期待自己不是那个被牺牲的人。
有期待,才是最好的。
这样,那行迟不来,他才会真正死心。
来了……正好一举端了,省事。
“至于你。”成启宇声音一转,冷哼一声,“竟然有人,敢在朕的地方做贼。”
“陛下,民女知错!”
大概是不想在她这等旁枝末节上下功夫,成启宇勾勾手,禁卫上前。
“把他们先关起来。”
“是!”
席辞颇有文人风骨地任由人抓了往地牢去,端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
蒙赤焱都差点信了这个人是翟游,而不是前一刻还在暗道里滔滔不绝的人。
人去,于祁过来:“陛下相信?”
“那女子么?”成启宇负了手在身后,“自然不是个贼,可她什么身份不重要,左右不过是加大些筹码,好叫那行迟,自投罗网罢了。”
“陛下说得是。”
“码头的货还没送来吗?”想起什么,成启宇拧眉,“怎么晚了这么些时候?”
“应该快了,今日起雾,许是迟了些,”于祁平静接道,“奴婢派人去守着。”
“嗯。”
成启宇瞧了瞧天色,复又回头看向一边立着的小丫头,姚织锦似有所觉,抬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立时又摁下头去。
“你娘管的好事啊,这暗道的消息,倒是传得快。”
姚织锦赶紧跪下:“陛下息怒!这消息,定不是她传出的。”
“哦,那难不成,是你传出的?”成启宇的声音凉得透出些杀意,叫地上人瑟瑟发抖,已经磕起头来。
“陛下饶命!奴婢没有,真的没有!陛下饶命!”
“也是,你这么怕朕。”喜怒无常的人,却是慢慢走过去,抬手在她已经哭花的小脸上蹭了蹭,梨涡尚.在,那人却是不这般爱哭的,“可惜了,否则,还能更像她。”
“……”姚织锦抖着唇,眼睛只敢看住他胸襟上的龙爪,那爪尖锋利,分明该是最刻骨的刀,可如今她的脸被这龙爪擒住,冰寒的手指划在脸颊上,是少有的温柔,她忘记了害怕,只觉得,起码这一刻,他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杀她。
成启宇瞧了一瞬,她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竟带了些淡淡的悲悯和悲哀。
悲悯?
混账东西!
将她的脸骤然甩开,也不管她被突然的力道扔在地上的狼狈,成启宇抬脚就走,身后有宫人匆匆过来:“陛下!”
成启宇将人关得敷衍,禁卫又不知变通,干脆是直接将二人关在了一处。
席辞啧了一声:“怎么?犯人不是人?起码男女分开吧?这多不方便?俗话说,人有三急……”
“你坐下。”
没说完,身后的女子发话,她已经眼见着这人对着空气嚷嚷了好半天了,也不怕守卫报给成启宇,叫后者发现什么不对来。
尤其现在他顶着一张翟游的脸,更叫人一言难尽。
席辞这把终于乖顺从门口捱回来,别说,那么大一个三殿下突然变成了女人,不习惯也就算了,加上现在有了灯火,他才发现,这人还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