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晚(153)
不能想,那画面……算了算了。
翟游不知道墙头上的人突然打个冷颤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心下原是堵着的一腔哀愁,终究散了。
“那席公子小心些,可以的话,还是莫要被逮住才是。”
“借你吉言了。”
月色下,颀长的身影又独立了半刻,翟游瞧了那树影一会,也想问自己一句,为何矫情。
许是那血帕在怀,终有不甘。
席辞交待他,事发,带着涂兰公主沁珂出城。
以往,他总觉得分明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缘何他一直都不知那人真实身份,纵使他能猜出,可这份情谊,终究显得.单薄。
如今,他却突然明白,原来,自从那人将他带回断水山庄起,便就并非为了将他扮作棋子,不过是还他翟门一支血脉。
这一次,说是要他查线索,联系蒙赤焱,实际上,却还是来了个席辞。
翟游第一次恍然,那人其实从未将他作为战友,于那人而言,他可能更是一个从小看大的孩子,一个需要他护住的人。
原来,亦父亦兄便如是。
昭和殿,探子来报:“陛下,盯着翟府的人说,瞧见翟大人往天水巷去了。”
“哦?”
“已经跟上去了,陛下可要现在就抓住他?”
“呵,翟氏的愚忠,还真是传得彻底。”成启宇指甲点在桌上,嘚嘚,嘚嘚,于祁沉默立在一边,听得他闲闲道,“无妨,他查了那些多次也没有结果,倘若今夜当真发现了什么,倒也惊喜。趁人最是愉悦的时候抓,那脸上的颜色,才精彩。”
“是。”
“陛下。”外头又有人过来。
“怎么了?”
“太后娘娘死了。”揣摩圣意自来是宫里头人的本能,这一声死了,干巴巴又冷漠。
“母后薨,可惜啊。”成启宇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不是叫你们好生看顾的,如何死了?”
那宫人被后一句吓得跪地:“启禀陛下,娘娘属实……属实是不能自戕的,可……可今日奴婢进去的时候,确然是没了气。”
“谁进去过?”
“回陛下,并无他人。”
“呵。”成启宇突然笑了,“听说苟合过甚,会丢了命,原是真的。”
在场的众人皆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于祁上前一步:“陛下,太后娘娘毕竟先帝之后,如今薨了,恐怕不能草草了事。”
“嗯,说的是。”成启宇应声,“朕自然是以德报怨的——来人。”
“是!”
“收殓了太后,命司天监算个好日子再好生埋了。”
“是。”
没有人质疑这决定可有不妥,便就是冷漠如宫人,也再听不下去那地牢中日日不休的声音,更是没眼再去瞧那里头场面。
谁会想到,不久之前,眼前的分明孩子的小皇帝,还笑呵呵地喊着那人母后呢?只是陛下说好生埋了,又该埋在哪里?
正要再问,却见得小皇帝已经打了个哈欠,便不敢再多嘴。
宫人退出去的时候,只能兀自叹了口气。
下一刻,身后传来脚步,回头竟是瞧见近日上位的于公公,赶紧就躬身下去。
于祁面无表情,不过是叮嘱道:“寻人与她穿件衣裳,定好了日子,报来昭和殿。”
“是。”宫人紧张,又问,“依公公看,太后娘娘当埋在何处?”
于祁看他一眼,只丢了几个字:“陛下以德报怨,自然是皇陵。”
“是是是!奴婢明白了!”
承明殿内,行风守着皇后娘娘已经研究了一整日的地图了,心下惴惴:“娘娘,陛下吉人天相,必不会有事。”
苏林晚觉得眼睛怕是又要瞎一次,也没找到有哪一条路能完全避.开大霂的耳目,中南地势本就特殊,山多水多,陆路那么几条,此番行迟过去,速度要快,能走的小道不多。
可成启宇也不会傻到以为他们会走大道,这小道危险更甚。
头疼。
“行风,你真的不晓得?”
“真的,娘娘,陛下临行前也没说走哪条。”行风担心,“可就算娘娘晓得陛下走的哪一条,总也不能追过去吧?娘娘,你若是……那才是陛下最大的危险!”
“嗯?”苏林晚终于舍得从地图中抬头。
行风清了清嗓子:“娘娘好生留在中南,陛下碰上的也就是打打杀杀的事。可要是娘娘落到了成启宇的手中,等着陛下的,就不晓得会是什么事情了,这么一比较,那还是后者更危险不是?”
苏林晚迟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直到最后面前的护卫不敢直视垂了眼睛,她才明白过来:“行风,你跟你主子,有事瞒着我吧?”
“微臣不敢!”
不敢?哼。
苏林晚往地图上瞧去,之前只往东边和北边研究,倒是忘记了,中南山多水多,除了山,还有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