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久久伫立在原地。
看着辜长思嘴角放柔的笑意。
看着他牵起了温雪翡的手。
看着他轻轻,点了头。
辜长思,答应了。
人群中冒出了些许的声音。
“你…你掐我一下, 不,你打我一拳。”
“为何?”
“我看我疼不疼,是不是在做梦?”
“诶哟!疼!”
……那就不是梦。
“不是梦啊。”立在树干后的重离惊诧地缓缓呢喃。
旁边的呆鹅胳膊都被重离掐青了,憨厚的脸布满了汗, 还得忍着。
快速从重离手里逃脱出来,道。
“自不是梦,主子,如您所想, 这事成了。”
重离却好似还在梦里。
“可我没想过辜长思会答应。”
温雪翡求赐婚的事, 有重离的手笔。
不然三公主的谋划, 怎么会恰好不好地被温雪翡知道。
但重离如此行事,不过是想刺激一下辜长思, 也没指望一步就登顶。
毕竟,辜长思可是心上人在怀, 都没有打破克制的男人。
重离自打认识辜长思起,就觉得这孩子克制过度, 温吞过度, 哪有一点江湖人该有的潇洒气度。
少年老成,过于稳重,一点都不可爱。
但这同重离并无关系,重离只用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可辜长思感情上亦是如此, 重离就有些不能忍了。
得快些了结辜长思的事,自己的事才能提上日程。
原以为还需多磨一段时日,却未曾想,自己想要的结果,提前实现了。
重离缓缓抬头看天。
但眼下是白日。
重离喃喃了一声。
“还没到晚上啊。”
“主子怎么了?”
“今夜是十五吗?”重离掐着手指算了一下日子。
“是十五。”
“难怪。”重离嘴角缓缓扬起。
“今日是个幸运的日子。”
……
辜长思的突然果决,对于外人是晴天霹雳,就连熟识他的重离,都非常惊讶。
可对于辜长思而言,这并不是突然的果决。
他想这一日,已然很久很久很久了。
辜长思的记性非常好。
他同温雪翡初遇的那一日,就连她头上戴的是什么发簪,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自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温雪翡起,他的生命整个都鲜活了起来。
像是在冰冷的夜海里游了许久,久到他已然冷漠到麻木之时,前路忽然出现了一盏摇曳的灯船。
她小小的,欢快地,摇曳在冰冷的海面上。
好似一点都不畏冷。
微微烛火像是跟着音律般跳动,愉快感染着周遭。
贸贸然闯进他的生命里,同他说道。
“辜长思,人是有温度的人,而不是冰冷的尸体。”
“渴望温暖,并不是错。”
“他们不给你,我来给你。”
“以后,我来当你的朋友和家人,好不好。”
女孩娇娇软软的声音吹拂着他薄凉的耳廓。
起初他并不为所动,甚至觉得聒噪。
可未曾想,那短暂的时光,竟成了他后来一次一次死里逃生之时的支柱。
为何要去奔赴战场?
他的父亲,为此动过大怒。
他是天骄麒麟子。
早晚会是辜家的主人,会继承“定国公”的爵位,有着康庄的前程,鲜花满簇。
这样的他,根本不需要以命去战场上搏军功。
可大燕刚刚建国动荡不堪,世家可以明哲保身,帝王更替,不会动他们的根基。
但当时的温雪翡只是边陲小镇上的一个普通小百姓。
辜长思在想,是否北境再进一寸,温雪翡的家就不在了,她,也不在了。
每每思及此,辜长思的害怕便会涌上心头。
他要去保护温雪翡。
于是,他不顾众人反对,不顾自家父亲的盛怒,第一次强硬地奔赴了战场。
提着枪,穿上黑甲,踏上了那义无反顾的路。
谁能想到,后来这位令北境闻风丧胆的“绝杀战神”。
一开始的初心,只是想保护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女孩。
可因为难得,因为珍惜,他太小心翼翼。
他尊重着温雪翡的一切。
把温雪翡的所有感受都放在他之前。
是他的错。
害她梦靥,引她恐惧。
她畏惧他的靠近。
他就不靠近。
她喜欢上魏子行。
他很难受,可他并没有横插一脚。
他尊重着她去喜欢别人的权利,即使她忘了她曾经允诺过他,会跟他当一辈子家人的事。
那一段时日的辜长思,越来越沉默。
可他依旧控制不住自己会关心温雪翡的每一件事。
事情小到温雪翡吃了颗梅子糖,十分喜欢。
其后,军营里就会看到辜长思手里常备一包梅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