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妻(71)
明蓉县主闻言眼眸睁大,几乎是欣喜若狂,腼腆又羞涩提着裙摆往慕月笙跟前走,大概这辈子,她都没像此刻这般走的小心翼翼,娴静温柔,恨不得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慕月笙。
待她走进,垂下脸,那羊脂玉簪子霍然展现在慕月笙眼前。
他二话不说,抬手一抽,霎时间,明蓉县主墨发如瀑布般散下,她吓了一跳,抬眸痴痴望向慕月笙,
“表哥.....你..你想做什么..”尾音发颤,带着几分无法自抑的欢喜和躁动。
慕月笙指腹摩挲着那簪子,缓缓转动,直到那个亲手刻的“笙”字映入眼帘,气血倒涌冲到了他嗓子眼,一股血腥味萦绕唇间。
他极力忍耐着腹部怒海波涛,目光瞭望远处那道从容雅宁的身影,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明蓉县主被葛俊给丢开。
慕月笙深深闭上眼,难以平复心情。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讨好一个女人,什么是发簪?欲与她白头偕老便送发簪,却被崔沁给当掉了。
当初崔沁捧着一颗真心来到他身边,他并不在意,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来糟蹋他的心意。
慕月笙胸膛被苦涩给填满,呼吸一时深,一时浅,竟是煎熬不堪。
崔沁当场收了三十个女学生,半路上马车时,遇见欧阳娘子,欧阳娘子得知此事,笑着道,
“你一个人定是忙不过来的,待我回去替你斟酌,拟几个名单给你,你若是同意,我便随你上门去请人,书院声势越响,总该请些夫子来助阵。”
“多谢您了!”崔沁郑重朝她一揖,
欧阳娘子身为善学书院的山长,丝毫没有同行相较之心,可见她与裴音霁月风光之名,实不虚传,心中半是感激,半是佩服。
欧阳娘子扶起她,目露欣赏道,“你一人创下这书院着实不易,我能帮一点是一点,想当初我和裴音只用定下章程,其他一应之事皆是慕国公打理,比起你来算是坐享其成。”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看你便很好,我们女人也定要做出一番事业,不依附那男人而活,你说呢!”
崔沁见她提起慕月笙,眉眼微的一动,复又熠熠生辉,“您说得对,我此生无嫁人之意,是一心想把书院做好。”
她胸臆似入了一穷巷,终于柳暗花明。
宋婆子将五个姑娘送与各家带回,云碧搀扶着崔沁上了最后那辆马车,缓缓朝燕山书院驶去。
崔沁累了一日,略有倦怠,遂靠在车塌的迎枕上小憩。
须臾,听见前面车夫的喝声,
“何人拦路?”
葛俊从车辕跳下,来到崔沁车窗外,躬身禀报,
“崔娘子,我家主子有请。”
崔沁复又睁开眼,眼现异泽,渐而神情恢复平静,吩咐云碧道,
“将今日那彩头给拿出来。”
云碧将凝翠阁分给她们的彩头递给崔沁,碎银子被装在一个香囊里,其他银票全部整整齐齐叠在一个牛皮袋子里。
崔沁抱着那牛皮袋子下了马车。
抬眸,见面前有一酒楼,葛俊立在门口往里一指,她便知慕月笙应是在茶楼雅间。
上了楼梯,来到东侧靠窗一雅间,越过屏风进去,瞧见慕月笙一袭黑衫背对着她立在窗下。
葛俊掩门而出,与云碧侯在外头。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
云碧抱着包袱冷觑了葛俊几眼,语气凉飕飕道,
“国公爷这是做什么?当初冷落我们主子,如今又纠缠不休,这可不是国公爷的作风。”
葛俊语塞,略有些气结道,“云碧姑娘,您难道乐意瞧着你家主子孤身一人在外?这个世上,能护住她的只有我们国公爷。”
云碧经历了这数月的颠簸,心情起伏跌撞,到今日算是彻底平静下来。
“葛护卫,我们老家有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倒,靠自己最好。”
葛俊顿时给噎住。
比起门外的唇枪舌剑,雅间内的二人静默无言。
慕月笙沉沉的眸光始终罩着她,似等着她给他一个交待。
崔沁跪坐在他对面,将那牛皮袋子给拿出,将里面那一叠银票悉数推给慕月笙,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一万两银票还给你。”
慕月笙不曾瞧那银票一眼,只是缓缓从袖口掏出那只羊脂玉簪子,放在崔沁眼前,
“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他嗓音沉的厉害,像石子入湖突突往下坠。
崔沁目色恍惚落在那簪子之上,张嘴片刻,道,“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乌黑的鸦羽低垂,将她所有的情绪掩在眉下,又归于沉寂。
慕月笙的心登时彻底凉却,眼底掠过几丝狼狈,几乎是隐忍着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