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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燕(44)

徐墨怀一声不吭地打量了她一番,便又匆匆出去。

苏燕可还记着他昨晚差点杀了她的事,才缓过来就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疯女人,现在心中可谓是积攒了一大团火气无处释放。

徐墨怀一走,她愤愤不平地爬上床榻,裹着被子准备睡觉。然而没过多久,房间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她一听便知道是谁,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脚步声越靠越近,最后在苏燕的床榻前停下了。她强装镇定,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如果徐墨怀还算个人,看她已经入睡应当会离开。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徐墨怀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苏燕是侧躺着睡,理应不会被他看出什么,然而越是这样,她心跳得越快。仿佛能感受到徐墨怀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即便她看不见,也觉得如芒在背。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床榻微微下陷,紧接着听到了细微的布料摩挲声。

徐墨怀坐在了榻边,也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苏燕心里正慌乱,忽然一阵冰凉覆上了她的脖颈,她就像一只蚂蚱一样猛地跳起来往床角躲。

“你干什么?”

徐墨怀眉梢轻挑,戏谑道:“怕什么,以为朕要杀你不成?”

随手试探一下,不想她还真是在装睡。

苏燕看他的确不像是要杀了她的模样,昨晚更像是发癔症一样反常,便捂着脖子瞪过去,恼火道:“你昨夜险些要了我的命!”

她指着自己的额头,示意他看证据,又拨开衣襟给他看自己脖颈上的红痕。

即便什么都不做,她此刻嘶哑的声音也足以提醒到他了。

徐墨怀清醒后并不等于遗忘,他只是昨夜不想留在宫里,便鬼使神差地来了青環苑。枕月居是他偶尔歇息的地方,在进去之前,他几乎要忘了里面还有一个苏燕。换做旁人,他也许真的会在失控之下杀了她,可昨夜他还是在苏燕的痛呼下收了手。

他厌恶自己这副模样,谁撞见了都要死。

可苏燕是有些不同的。

徐墨怀朝她靠近,微微俯身去看她颈间的伤,听着她喋喋不休地控诉。她一边畏惧他,一边又会因为愤怒,暂时地忘记这份畏惧。

苏燕把他丢在牛背上带回去,给他擦洗血迹和污泥,将摔倒在地的他一次次扶起来。

她已经见过他最狼狈最失态的模样了。

苏燕生怕徐墨怀突然用力将她弄疼,然而还好,他仅仅是用冰凉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伤,随后便坐正了身子,微微弯着眉,说道:“你放心,朕不会杀你。”

苏燕稍微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陛下为何……”

徐墨怀笑得有几分森然:“很想知道?”

她察觉到不对,改口道:“不想。”

“你最好是。”

徐墨怀这样说了,苏燕当然不好再问,更不可能从他面上看出丁点愧疚。

苏燕等着徐墨怀离去,好让她回到被窝里睡觉,然而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意图,说道:“起来,朕要检查你的功课。”

皇帝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还有这种闲心思?

苏燕恼火道:“陛下有公务在身,不必为我烦心,耽误了政事要不得。”

他面无表情道:“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是枕月居的侍女,她们起初对苏燕毕恭毕敬,指望着她能受到恩宠,带着她们鸡犬升天,哪知道苏燕被丢到这里徐墨怀就没来过呢,便偶尔会说“陛下有公务在身,怎么会为了一个乡下来的小娘子费心,耽误了政务可要不得”。

苏燕垂下头,说道:“没人教我。”

徐墨怀不会费神去关照苏燕的小心思,他只会提醒:“朕说什么,你只管照做,不要忤逆朕的话。除了朕以外,旁的人说什么都不是你该关心的。”

他语气十分温和,一如当初在观音山,对待苏燕轻声安慰百般诱哄,如今他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地位,即便再温和,话里也都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起来。”

苏燕手指紧攥成拳,听话地起身。

——

林馥的孝期已经过了,林氏一族几乎都在盼望着帝后大婚的那一日。若不是期间各种意外,林馥早该是东宫的太子妃,也不至于等到徐墨怀登基半年,后宫还空置着。

林照公事繁忙,徐晚音总寻他不得,时常去找林馥解闷儿,与她商议婚事的细节。

徐晚音年幼时正逢乱世,大靖还不曾建国,她父皇与太祖皇帝一同打天下,徐晚音被迫与母亲分离,被寄养在林家直到十余岁才接回宫。母亲和皇姐去世后,她唯一的依靠便是徐墨怀,即便她心底对这位兄长有几分惧怕,也不得不向他寻求安慰。

徐晚音对林馥的婚事很上心,之所以与林馥交好,也是希望她成了皇后多帮衬自己,既让皇兄挂念着她,也能让林氏更加接纳她这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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