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衫(3)
好在陈穆之会点水性,此时已经游得不见了踪影。
“世人都说曲家大小姐柔弱可人倾国倾城,这点银子做封口费大抵是不够的。”
裴悯见曲月瑶神色慌乱,又伸出一只手来。
“我们出门没带什么钱,轻烟,你那还有吗?”
曲月瑶扯了扯轻烟的衣袖。
“还有。”
轻烟老实,果真将腰间的荷包尽数取了下来。
里头除了银两之外,另有几张一百两的银票。
曲月瑶心疼的看着裴悯拿走那些钱,胸口闷的厉害。
“这些勉强算够了。”
裴悯倒是十分从容的将银票放入袖中,另又把荷包整整齐齐的交还。
倒是还挺懂礼貌的哈……
“多谢曲小姐。”
“应该的应该的。”
曲月瑶连连颔首,却实在肉疼的厉害。
她低眸看了一眼裴悯脚边的两筐活鱼,“裴公子早些回去歇息吧,在这卖鱼实在太过辛苦了些。”
“曲小姐自便。”
裴悯一眼看穿曲月瑶的心思。
曲月瑶倒也不含糊,一手一筐,轻松利索的拿起了鱼筐。钱没了搞两筐鱼回去也好交代。
“对了,裴公子如何得知我便是曲家小姐的?”
曲月瑶临上船时,突然想起此事来。
“听闻东京城中最美者乃曲家嫡女,小姐的容貌,堪称大颂第一美人,故而便猜出了身份。”
裴悯不咸不淡的解释着,语气颇为平淡。评价曲月瑶最美,却让人听了完全高兴不起来。
“谢谢啊。”
东京第一美将鱼筐狠狠的砸到船上,朝他挥了挥手。
第004章
鲜鱼活蹦乱跳,将曲家的地板溅了不少水花。
身穿素服的少年眉头紧皱,颇为嫌弃的瞥了一眼曲月瑶。
“姐,不是全家人都是饭桶的。”
少年生的几乎跟曲月瑶一模一样,若说有什么区别,那便只有眼神了。她的好弟弟曲辰良长了一双天生就瞧不起人的眸子,桀骜不驯的厉害。
“曲辰良!怎么说话的!”
曲月瑶看这小子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抬起一脚便要踢上去。
“瑶儿!”
身后传来老爹爹曲瀚的呵斥,曲月瑶连忙乖乖站好。
她的这位老爹是连天子都敢弹劾的人物,自然是惹不起的。
“当初就不该送你去学武,竟习成了这样一番粗俗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矜贵。”
“爹,咱们也不是大家。”
曲辰良开口,一针见血。
“从前在河东还算半个贵胄,如今到了东京。一块牌子掉下来便能砸死三四个一品大员,爹爹您这样的四品言臣实在是个芝麻官。”
曲辰良哪都好,可惜长了一张嘴。
眼见老爹的脸涨成了茄色,曲月瑶一把拉过曲辰良,将人拖走了。
唉!
曲瀚无奈的叹了口气,幼子话虽难听,却是事实。他初来东京,根基未稳,官职又低,行事颇为艰难。
他走进书房,拿出自己袖中的三封拜帖,再次狠狠的叹了口气。
其中两封是请曲月瑶去打马球的,一个是宁国公陈家,一个是明远候林家。两家各有一个纨绔,在东京城出了名的,此番明则邀约实则相看,都对他的宝贝女儿虎视眈眈。
这第三封则是给曲辰良的,康宁郡主瞧上了他。
康宁郡主的父亲乃是当朝官家的亲弟弟,皇亲国戚素来跋扈。曲良辰若真的去他家入赘,凭他那张嘴都能把全家害死。
曲瀚默默扶额,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一家子的美貌都被人觊觎,这种痛苦谁能明白?
后院,曲月瑶松开手,狠狠的在曲辰良额头上敲了敲。
“父亲一个人拉扯咱们不容易,你何必说话这般难听。”
曲辰良用自己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他生的实在是好,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叫轻烟移不开眼。
“你没发现吗?父亲这几日心情都不好。”
他懒懒的开口,长眸扫了一眼轻烟,示意后者别盯着自己看了。
“我心情也不好。”
曲月瑶咬唇,垂头丧气的坐到石凳上。
“怎么?中午饭没吃饱?”
“不是……”
曲月瑶承认自己习武更多时候是为了揍弟弟。
“继续听我说。”
曲辰良下意识的挡住曲月瑶的脚,随即拍了拍自己被弄脏的衣摆。
“姐,你如今已经十八了。”
曲月瑶瞪大双眸,果然不能指望从这厮嘴里听出好话。
“我没有说你老的意思。”
好吧,曲辰良品了品也觉得自己说的不是好话。
“外祖母前儿颇有几分要将你许给表哥的意思,我猜想父亲心情不好正是因为此事。”
“外祖母想将我许给陈穆之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