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下东珠的莹润光芒几乎让我迷失。

婚礼上我没有再看伊尹一眼。

哪怕眼睛的余光也再没有瞟到过他一次，似乎唯有这样，我才能看不到他的痛心疾首，也看不到我同他那场儿戏般的婚事，还有那一场毫无指望的夜奔。

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自今日始，我是夏王履癸的女人，是大夏的王后。

而他，不过是我这毫无根基的王后在前朝上的一个外戚而已。

纵使我和他对这大夏的朝廷都无意。一只手臂带着暖意落在我的肩头，我顺着望过去，才发现夏王离我那么近，他呼出的气息就在我的周围，而之前一直守在这里的宫人们，却是一个都不见了。也是，正主都来了，他们这些再呆下去可是要坏了“好事”了。

我不由一阵紧张。

他那样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漆黑的眼珠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仿佛此刻我便是他的唯一。

不，不是这样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我推着他的手臂，直觉的想要逃离这里。

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手仍然搭在我的肩头，任凭我怎么推也纹丝不动，可他脸上的表情却和他的动作那样的不同，他淡淡的笑着，问我：“不是，你说不是什么呢？王后？”

“我不是……”我原本还推着他，可在听见他最后的一个词后还是停下了动作。

王后？是了，我是大夏王后，是面前这个人昭告天下册封的王后。那我现在这样在他眼里算什么？欲拒还迎？还是我作为女子想要勾住一个男人的一点点小手段？

不，不是这样的。

真的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明不明白，不是这样的。

我想要逃离这里，可是我怎么逃得掉？这床，这屋子，这宫殿，这天下都是他的，我能逃到哪里去？而我如今的身份，也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曾是有施的公主，虽然没有几个人将我放在眼里过，我对那个身份是厌弃的，可又是依赖的。而现在这个于我而言全然陌生的身份，是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铁骑，是我那嫡亲的哥哥强加给我而我又不想要却逃不开的身份。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应该就这样下去了。

我虽是一个突来的闯入者，而真正的妺喜公主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可我却继承了她的身份，延续了她的生命，我夺走了她的一切，那后果，同样是该由我来承担的。

我将手缓缓放在他的腰际，轻轻环住了他，脸也贴去了他的胸口。

隔着衣服，我还是能听见他胸膛急促有力的跳动，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在我的心上。

“大王今日也累了一天，该休息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如此温柔，也不过是一场矫揉造作罢了。

却又带着强作的镇定。

而他似是轻笑了一声，“孤也不曾想到，王后竟是这般的性急。”他说着，手放了下来，完完全全朝我张开了手臂：“不如王后来替孤宽衣好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试探着将手放在他腰间的带子上，又看了他一眼。

他果然一动也不动，仍然淡淡的笑着。

罢了。

我闭了闭眼，扯开了他腰间的带子，他就那么张着手臂看着我，还是不动。

“大王……”我叫他。

他只低低的“嗯”了一声，仍然不说话。

我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在背地里偷偷地瞪他一眼，又不敢让他看到，便低着头不再言语了。他腰间那根镶金嵌玉的腰带落在我颤抖的手上，又被随意的扔到地上，再来扯他的衣服。

可他一直坐着，我只得踢了鞋子爬到床上，从这头扯到那头，怎么也不得要领。

想我妺喜前世今生加起来，从来都是别人替我穿衣脱衣，哪里做过这等事情？真是越来越恼火，我的脑袋上也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手抓住了我正在和他的袖子作对的手，“王后果然是从未做过这些事情的。”

他重重扯了我一下，我没跪好，一下子跌在他怀里。

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他拿了我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却又不看我，只是说：“王后怕是要好生学学了。”

我的心思全在那只手上，哪里还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只听见最后一个字，跟着他迷迷茫茫的重复：“学……”

“日后孤的衣服可都是王后一个人来脱，那还不得好好学学？”

“一个人？”

“王后乃孤的新宠，孤可不得日日歇在你处？”

“新宠……”

“是啊，我刚迎了你为后，不是新宠是什么？”

我的理智在这一刻回归大脑，我终于想起那个被他废掉的无辜女子：“若哪一日，新宠……成了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