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令(48)
衙役被问住了。
他心里叫苦不迭,这可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为首那个只能硬着头皮上:“怎么问是大人的事,我等只是奉命办事,还请夫人莫要为难我们。”
“你们……”戚如翡话说一半,余光扫见了一抹淡绿的衣角,立刻道:“你们大人说的有个屁用!大理寺少卿在这儿,谁敢把人带走!”
说着,一把将沈琢推到人前。
沈琢:“……”
沈瑜表情都要裂开了。
他拼命揪着戚如翡的袖子,低声道:“刑部尚书是正三品,大理寺少卿是从四品,刑部尚书比大理寺少卿的品级高。”
戚如翡哦了声,表情都不带变的:“正三品咋啦?你们尚书的爹是丞相吗?”
众人:“……”
戚如翡:“你们尚书来了吗?”
众人:“……”
“那你们还哔哔什么?”戚如翡扯着虎皮做大旗:“他既没有一个当丞相的爹,人又没来,现在有个爹是丞相的大理寺少卿在这儿站着,他的话,不比那个尚书管用吗?”
只说过一句话的沈琢:“……”
沈瑜竖起了大拇指。
衙役们惊呆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品级不够爹来凑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只能看向传说中的那位不可说的大理寺少卿。
为首的衙役道:“小沈大人,这……”
戚如翡在身后推了沈琢一把,示意他说话。
沈琢无奈揉了揉眉心,温声笑道:“诸位先请回吧,此事我会亲自向孙大人解释。”
衙役们得了这话,当即行礼走了。
戚如翡见状,这才跟着张樱樱的侍女进府了。
张侍郎被下人搀扶着,颤巍巍向沈琢行礼:“多、多谢小沈大人。”
“张大人不必多礼。”
张侍郎又看向沈瑜。
昨天张樱樱临出门前,在房中的妆奁台上,留了一封血书。
她在里面阐明了她与方卓之间的种种,张侍郎方才知晓,此事与沈瑜无关。
张侍郎原本想着,等张樱樱好些,再亲自去相府赔罪的,却不想今日沈瑜竟然来了。
他颤巍巍道:“二公子,是老夫教女无方,致使二公子蒙受了不白之冤,且老夫人曾对二公子言语无状,今日一并向二公子赔礼。”
话落,张侍郎推开下人,对着沈瑜一揖作到底。
文人向来重风骨,轻易不肯折腰。
但今日,张侍郎腰弯的几乎要折断了。
张侍郎的年纪比沈勉之还要大,因着张樱樱的事,此时两鬓斑白,这样的人给自己行这么大的礼,沈瑜觉得他会折寿。
沈瑜立刻跳开,不耐烦摆摆手:“行了行了,小爷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们这一回了,赶紧起来。”
这厢他们已经冰释前嫌了,那厢,戚如翡却气的头顶都要冒烟了。
张樱樱人是醒了,但戚如翡觉得,她还不如不醒呢!
醒来后的张樱樱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副要绝食而亡的架势,戚如翡进来时,张夫人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戚如翡恨不得将张樱樱拖起来打一顿,将她打清醒了:“为了那样一个到处骗姑娘的狗男人,你值得吗?值得吗?!”
戚如翡将方卓冒用沈琢的身份,在叶城骗得柳柳一尸两命的事,告诉了张樱樱。
张樱樱惊的无以复加。
愈发觉得自己有眼无珠,识人不清,心里更是悲痛,只一心寻死。
戚如翡道:“张樱樱,你已经活下来了,可你非要为那个狗男人要死不活的,可柳柳她,她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柳柳躺在血泊中而亡的场景,戚如翡就恨不得把方卓拉出来鞭尸。
那个狗男人,让他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不,我不是为他。”
在方卓说了,让她打掉孩子嫁给沈瑜的种种之后,张樱樱就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了,她是为她自己。
张樱樱哽咽道:“婚前失贞,有孕被弃,污蔑他人,这一桩桩一件件,令我爹娘颜面尽失,他们这辈子都会因我蒙羞,我,我已无颜苟活于世。”
“你这话简直是在放屁!”戚如翡怒道:“是,你是蠢,被一个男人骗了,可被骗了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件事吗?!”
张樱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戚如翡一看到她这样,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一把将张樱樱从床上扯下来,拖到窗边,指着窗外相护搀扶的张侍郎夫妇,冷冷道:“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觉得,对他们来说,女儿蒙羞的打击大,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更大?”
因着张樱樱的事,张侍郎夫妇俩短短数日,便已形容枯槁,鬓染白霜,立在院中,颇有几分形销骨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