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暮(28)
自那以后,外族再不敢入侵大恒。
大恒也慢慢发展鼎盛起来。
成祖大败黔垅实则是由多场战役组成,而其中最让人值得称道的,便是博羽山一役。
也就是孟霜晚眼前所看见的这个战局图上画出来的战役。
在这一战前,大恒始终处于被动一方,直到博羽山一战后,大恒掌握整个战局主动权,自此改变敌我态势。
当初外祖父在复述孟霜晚这一战时,并没有跟她说成宗这边是如何布局,只是告诉了她黔垅于博羽山下布下整个营的重骑兵,山腰四个弓兵营,山顶则是一个火器营。
那时外祖父让她自己去想,要如何破局。
彼时孟霜晚年幼,即便已经跟着外祖父学了许多,可还是无法顾及全局。
她所作出部署,皆被外祖父以黔垅战术布局一一击溃。
直至她离开,都没能相处好的应对之法。
回了祖父家中后,她也细细研究过一段时日,那时其实已有极大进展,可还没来得及等她彻底完成,她便被要求放下兵书,去学琴棋书画。
可这场战役已经刻在她心中,这么些年即便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慢慢淡忘了当初的记忆,但再次看见时,当年为了破局而夜夜燃灯至天明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她曾经想到的那些战术,一下子便又涌入脑中。
此时的孟霜晚,暂时忘掉了自己一国之母的身份,忘掉了那些宫人还在外面等着她,更忘了,她身为皇后不应如此蹲在地上。
她只知道,自己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慢慢浮现。
于是她握着那根树枝,开始将多年前自己想到的那些一一画了出来。
当时的大恒只有轻骑兵,人也不如黔垅多,而黔垅将重骑兵布于山脚之下,为的就是拦大恒于山下,那大恒便不能硬碰硬。
步兵虽敌不过重骑兵,但优势便是轻装简行,行进速度快。
因此应当……
“殿下!”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将孟霜晚的思绪拉回,她顿了顿,接着转头一看。
是不知何时找来若月。
“殿下,您怎么蹲在地上!”若月见状忙上前来,走到她跟前时,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孟霜晚一下叫住。
“站着别动!”她的声音有些急,叫若月整个人一怔,不过脚下的步子倒是停了下来。
孟霜晚这才看向地上的战局图。
若月的脚尖离她方才画过的地方只有寸许的距离了,再往前走一点便会彻底踩上去。
若月顺着她的视线一瞧,便有些懵。
“殿下,这是画的什么?”
她怎么完全看不懂。
孟霜晚没有解释,只是问她怎么这时候找来。
“噢是这样。”若月的心思一下子被带走,忙着道,“季修仪惹怒了陛下,眼下陛下正在她殿中要处置呢,奴婢听说了便赶忙来找您了。”
这样的事皇后不在实在说不过去。
孟霜晚一听便猜应当又和敏婕妤相关。
于是她将手中的树枝放下,接着起身。
裙衫早因着她长时间蹲在地上而全是灰尘,可她也没在意。
“走吧,去季修仪那儿。”
刚走了两步,她不由地又停下来,转过身子最后看了几眼地上的战局图。
最终在若月的轻唤下,她收起心中的不舍,离开了这里。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到半个时辰,另一个人也带着侍从来到了她刚刚所在的地方。
在看见地上被动过的树枝,和己方已经排兵布阵到一半,显然被改过的战局图后,那人整个人不由地怔住。
第十二章 多情因甚相辜负(四)……
从徽猷殿出来后,魏王便带着侍从匆匆往湖边赶去。
侍从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陛下忽然出来了,又过了半刻自家王爷也从徽猷殿中离开,接着便又往湖边去。
路上侍从不禁多问了一句,魏王便道:“事情谈到一半,皇兄说他和什么婕妤……哦敏婕妤约好了,便先去见她了。”
他显然对天子后宫那些事一点兴趣没有,所以连什么人都没记住,想了半天才想起对方叫敏婕妤。
至于皇兄和敏婕妤约了什么,他完全不关心。
毕竟方才在徽猷殿时,他心中都一直惦记这那刚画好的战局。
跟着的侍从见他如此急切,不由地说了句。
“王爷,眼下大恒国富兵强,周遭小国皆岁岁进贡,多年也不见有战事了,您为何如此沉迷于用兵一道?”
尽管还是皇子时的魏王曾自请去边关历练,可眼下也过去了十余年,旁的亲王郡王全都领着食邑过着自己闲散日子,也唯有魏王才这般对战事上心。
只可惜眼下并无战事,也就无处让魏王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