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这般的脾气秉性,在折霜看来是最合适在特定的时候将事情闹大。
威远侯家和威远侯夫人的娘家都不是柿子,身为武将之家,若是将来闹起来,一般人还真闹不过他们。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威远侯夫人跟平宁候家的大姑奶奶在年少的时候也如她跟苏弯弯一般,是手帕之交,最是相好不过。
威远侯夫人其实说起来,跟折霜的性子真有一些像,年少的时候也带着一股侠义之心。
折霜听自家阿娘说过,当年平宁侯家大姑奶奶也是为人怯弱,十分良善,却性子软的很,时常被人欺负,威远侯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帮了几次,两人这才成了手帕交。
不过脾气秉性不同之人,在事情的看法上面也是不一样的,威远侯夫人是个炮仗,对夫婿看不惯的时候便要打骂,就要回娘家,可是平宁侯家大姑奶奶却不同,她是任打任骂,怎么说也说不通,好的平宁侯老太爷是个好的,也是个厉害的,几次三番的劝慰和对大姑奶奶夫家施压,最终要两人和离。
然后将人接了回去,就住在平宁侯府里,不管是任何人来说,都不愿意让她出门开府,生怕她将来被人欺负了。
而有了如此的父亲,在一次各家夫人都齐聚的宴席之上,她竟然说出和离都怪自己不夫家的话,威远侯夫人彻底伤了心,写了决绝信,再不肯跟她来往。
平宁侯老太爷没有办法,长吁短叹的,知道自家闺女不喜欢交际,便也不催着她出门玩乐,只专门在平宁侯后院开辟了一个单独的院子给她,平日里礼佛拜神,时不时再做些花笺,写几首诗,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威远侯夫人却看不惯她这幅样子,觉得她把活人的日子过成了死人,十几年都没有再来往了。
不过,到底是曾经的手帕交,虽然看不惯,却也容不得有人欺负她,平宁侯夫人平日要是在外面敢说她一句不好的话,威远侯夫人就开始怼天怼地冷嘲热讽,时不时就要刺她一句容不得人。
“人家自己的爹养自己的闺女,儿媳妇倒是在外面说自己的小姑子不好,又没吃你一粒粟米,那都是平宁侯家自己的家财,是人家老太爷给她的嫁妆,你上前抱怨个什么劲,难不成还想人家的嫁妆抢过来给自己的儿子吗?”
“我真是见过不少不要脸的人,像你这般的人我却是头一回见,人家说抢儿媳妇的嫁妆,天怒人怨,你这抢小姑子的嫁妆,也不怕平宁侯家祠堂里面的老祖宗半夜去找你。”
折霜曾经有幸见过一回这样的场面,记在了心里,新中式十分佩服威远侯夫人的。
她就对威远侯夫人道:“你也知道我,是见不得有人欺负弱小的,跟你一样的脾气,当初弯弯被承恩侯夫人欺负,我看不过去,这才跟她玩在一块,后来,承恩侯夫人去世了,虽说我也伤感,却着实是弯弯松了一口气的。”
威远侯夫人点头。
折霜就叹气,继续道:“可我着实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日子看着好了吧,她却又想寻死了。”
威远侯夫人立即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折霜露出为难和恨其不争的神色,道:“弯弯没跟我说她寻思的事情,而是她们家的姨娘跟我说的,说是——哎哟,说是苏大人,就是弯弯的父亲,他要弯弯殉葬呢。”
此话一出,威远侯夫人立即惊讶的眉毛都要掉了。
“京都可没有此种先例,如何能使得,再者说,从江南嫁来京都的女子不少,难道每个人死了丈夫,江南的家里,都要她们去殉葬吗?”
折霜也愁,“是啊,我也是如此想的——实不相瞒,我在京都过了这么久的日子,虽然听闻过江南有女子在丈夫死后也撞碑而死的事情,可真没想到,还能发生相熟悉的人身上。”
她叹气,道:“所以,我明日还是要去看她的,就怕她一个想不开,直接走了偏路。”
折霜抹抹眼泪水,“可怜见的,我一个不怎么哭的人,都要被她气哭了,怎么就有这般软性子的人呢?我怕此时此刻一想起来,就浑身不舒服。”
威远侯夫人深有体会!没错,之前她也有对友人这般恨其不争的时候,没想到十几年一个轮回,又轮回到了苏弯弯跟折霜身上。
她恨道:“如此不争气,咱们是不能干预的,得要她们自己立起来。”
折霜就小声的道:“如何立起来?说句老实话,我父母可从没有教过我夫君死后,我去撞碑守节,可弯弯的父母却是自小就这般教导她的。从牙牙学语开始教导,到如今出嫁,统共十几年了,可我才认识她多久呢?我怎么掰过来她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