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18)
念止弯起眉眼,没有起身:“你且回去一趟,勿让你娘挂念,然后速速回来,将他送回人界。”
司悟闭口不言,沉静地望着她。
“有何问题?”
“师娘与我一起。”
“不妨事,你速去速回,我与他坐一会儿便走了。”
司悟还欲再劝,念止已然低下头,迟缓地摩挲那只温热的手掌。他便将话咽回去,再一拱手,旋身离开。
☆、回到江水村
沈景之一觉醒来,外面日上三竿。
他咂咂嘴,拉过被子蒙头,翻个身预备再睡个回笼觉。
汪泽洋端着热粥进屋,赶巧看见他从床上弹起来,眼珠子乌溜溜转着打量自己住了二十一年的卧室,不觉好笑:“怎么?自己房间不认识了?”
大师兄的声音!
沈景之循着声儿,果然看见他师兄站在门口。他有点缓不过神,先去摸摸自己的脑门,光洁溜溜,哪有半点受过伤的迹象。又低头瞅瞅身上的背心大裤衩,露在外面的胳膊大腿完好无损。
啊哈!
他就知道,果然是在做梦。
什么麒麟山,什么开界选生,什么精灵龙妖,都是做梦。
他一骨碌滚下地,打着赤脚奔向汪泽洋,一个助跑起跳稳稳挂在师兄背上:“卧槽,师兄你不知道我昨晚他妈做了啥噩梦。”
汪泽洋双手护着粥碗,抖抖肩膀,想把他甩下来,又怕真摔出个好歹,不敢有太大动作:“滚下来喝粥,躺两天了你不饿?”
“不饿,看见你就饱了。”
“不饿也吃点儿,吃完去堂屋找师父。”
沈景之笑呵呵从他身上下来,自己接了粥碗。刚才还说不饿,看见粥面上袅袅升起的白气,寡淡的白粥说不上多诱人食欲,一股子大米的清香就勾得他肚子打鼓:“师父找我啥事儿?是不是要把青鹘刀给我?”
他只当自己刚从学校回来,再清晰的记忆都归结于大梦初醒。
汪泽洋一路跟着他,眉心拧得死紧,等他捧着粥碗坐下,他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对面坐下:“脑子秀逗了?青鹘刀不早给你了?”
“你不是说师父叫我回来,是要传我青鹘刀?”沈景之舀粥的手一顿,声音越来越小,矮桌正对着一张高案,案上放置了刀架,刀架上那通体纯白的物什,不是青鹘刀又是什么。
他这才回过味儿,刚才师兄说他睡了两天。
也没心思吃粥了,把碗往边上一推,正襟危坐:“我这……咱们这是刚从麒麟山回来?”
汪泽洋点头。
“我是给抬回来的?”
汪泽洋再点头,不省人事了当然只能抬回来。
沈景之嘶声,不大相信地抬起双手,那上面没有半点受过伤的痕迹。莫非,栖龙山,第四界,巨龙,花精灵都是真的?
那他怎么回来的?
还是他在麒麟山入幻境了,他没被人差点打死,没误入第四界,只是单纯昏迷,陷入幻觉?
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
即便那些是幻觉,他去过麒麟山是事实,麒麟山上杂草荆棘丛生也是事实,再不济,山上蚊虫密布,他身上起码总得留下几个蚊子包,现在跟做过医美似的光溜水滑算几个意思?
还是说,那黑龙完成龙蜕了,把他给扔出来了?
这样比较说得通。
也罢,人回来就好,管它真真假假。
他冷静下来,又把粥碗拉回来,小口进食,没忘记他六师叔:“段师叔呢?”
汪泽洋冲窗外努努下巴:“在外边儿晒太阳呢。”
“噢,没事就——”
一个“好”字没说出来,又听汪泽洋唉声叹气:“右腿折了,刚接回来那阵儿话都说不清楚,最近稍微好点,问他那天遇到什么事了,他也答不上来。你俩那天一起行动的,出去一趟师叔断了腿,你凭空失踪了快三天,师父当天就病了,躺了小两天的才缓回来。幸好是把你找回来了,现在只等着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日后好有个防范。”
腿断了?
会是对他下杀手那人弄的吗?
他师父找他,多半是为了这事。
可惜他也只看见个模糊的影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会和他们结仇的,十有八九是道上的。只是不知道他初出茅庐,哪里碍着人家了,至于拎了棍子把他敲得头破血流。
“二师兄!”
门口传来嘹亮的一嗓子,然后门被推开,杜煦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进来,身后跟着小师叔叶彰。
沈景之应声,杜煦叶彰他是认识的,就这小姑娘面生。
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头发乌黑柔顺,服帖的垂到膝弯处。穿着打扮有些男孩子气,一套袖珍可爱的小球服,脚上蹬了一双走路会发光的小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