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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春(7)

一眼看上去太过招摇显眼的,往往都活不过开头……

宜城到平南至少一月半的路程,她身边若是跟着这样一个打眼的侍卫,反倒张扬瞩目,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带上看起来平庸一些的护卫。

她想要安稳到平南,她也好,身边的护卫也好,自然都是越不起眼越好。

棠钰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剩下的三人身上。

“诶……那个……喂喂喂……”一眼望去“就很乍眼”的某人顿时傻眼儿,他差这三个歪瓜裂枣哪儿了?!

用下巴看也该知道他才是高手啊!

镖局管事赶紧让另外三人上前,三人说话的时候,棠钰在一侧仔细打量着。

矮一些的护卫嗓门很大,说话时容易引人围观。

高高瘦瘦的护卫,她每次都需要仰首看他,也容易引人注目。

在其中,最不起眼的,反而是那个脸上擦了香粉的侍卫,而且,话少,也不怎么开口,很低调……

“就他吧。”棠钰定下来。

镖局管事应好。

“喂!~这!唉,我说……”陈枫连同高高瘦瘦和矮矮胖胖一并被请了出去。

冠城去往宜城还要大半日,时间很紧,人选定下来后,管事让车夫送棠钰去宜城。

车马是事前备好的,几乎没有耽误。押镖的人最讲究信誉和时效,棠钰这趟算深有体会。

马车离开前,棠钰请镖局管事代她同卢总镖头说道谢,今日卢总镖头有事外出,她来不及当面致谢,日后,应当也不会再来冠城了,只能请管事代为转达。

镖局管事应好。

马车缓缓驶离冠城,往宜城去。

马车中,棠钰心中长舒了口气。

—— 回平南的时间总算定了下来。

棠钰靠在马车一侧,目光空望着窗外,想起早前收到隔壁林婶的信。

林婶信上说,说祖母身子不怎么好,舅舅过世后,祖母的眼睛又越发看不清了,也时常在林婶跟前念着,盼着她能早些出宫回来。

她怕来不及见祖母,才会去争太后寿辰恩典的离宫名额。

宫中这些恩典,但凡是主动去争的,往往都没有好结果。

她若再等三年,是水到渠成,但她怕祖母等不了这么久……

凡事皆有因果,她自己种的因,自己要咽得下果……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离冠城越来越远,也离京中越来越远。

官道两侧的树木虽然未及葳蕤,却也都在渐渐复苏重,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棠钰忽然想,等到平南的时候,就是初夏了。

棠钰已经有些想念家中的鸣蝉声,早前觉得聒噪的鸣蝉声,眼下却份外怀念着。

还有祖母的桂花糕……

棠钰嘴角轻轻扬了扬,蜷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

黄昏前后,马车抵达宜城。

同镖局的人照面后,棠钰寻了城中客栈投宿。

同镖局一道上路,便要依着镖局的行程来,不一定时间那么自由。

方才同镖局的人约好了明晨出发,棠钰清点行李的时候,目光又落在手腕上的那对银镯子上。

这是祖母给她的那对银镯子,她在宫中一直带着,但眼下,男装出行,若是手腕上带着镯子会穿帮。

棠钰将这对银镯子取下收好,同旁的首饰放在一处。

她在宫中多年,一直稳妥周全,得的赏赐也好,积攒下来的积蓄也好,都够她回平南安顿祖母,安顿自己。

她不一定,非要嫁人……

她能照顾好祖母,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棠钰俯身系上包袱,忽得,脑海中似是想起什么来一般,眸间微微滞住,她的簪子呢?

棠钰愣住。

重新将系好的两个包袱全都解开。

但翻遍了两个包袱都没有见到早前的簪子!

棠钰恍惚间想起出宫前,整理行李的时候,仿佛就没见到那枚簪子。

那枚簪子是……

棠钰蓦地指尖冰冷。

她当时被皇后扣在鸾凤殿,晨间被直接送去了驿馆,她虽然换了驿馆侍女的衣裳,但头上那枚簪子并没有取下来。

簪子落在驿馆了……

棠钰面如死灰。

簪子上刻了她的名字,极小的“棠钰”两个字。

棠钰忽觉呼吸有些发紧,脚下亦有些发软。

想起那日晨间,对方问起过她叫什么名字。

她搪塞了过去。

他当时并未追问,但指尖却再次抚上她的腰肢,拥着她在被衾里再度挥汗如雨。

她不敢出声,因为试婚不应该……

但对方是敬平侯,她的性命在对方眼中不过蝼蚁。

甚至有一刻,她意识到对方没有要她离开的心思。

他的呼吸起伏里藏了缱绻,她如履薄冰……

待他尽兴,她才仓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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