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钰像是有那么些印象,但一晃而逝。
她近来总能渐渐想起一事,譬如陈倏说的那间饼屋。
“公子,夫人!”饼屋的老板见了他二人顿觉亲切,“二位是回桃城来了吗?”
棠钰记不得,陈倏开口,“正好带夫人回来一趟。”
“这回呆多久?”老板热情。
陈倏轻声,“三两日吧。”
“恭喜公子和夫人,夫人有身孕了。”他们二人是常客,老板对他们的印象原来就好,再加上许久不见,热忱是应当的。
棠钰也跟着笑起来。
看向饼屋的装饰时,莫名觉得这个地方她应当很熟。这件铺子的装饰,近乎都是拿饼做的,很奇特新颖,所以别处并不常见。
棠钰脑海中忽然想起来过这里的记忆,而且是同陈倏一道……
她搀着陈倏,陈倏眼睛仿佛看不见。
都是她搀着他,近乎每日都会来……
陈倏同老板说完话的时候,见棠钰怔在原处,知晓她许是想起了早前的事,不想打断她,便朝老板道,“老样子,两张饼。”
老板去做,陈倏静静看向她。
稍许,棠钰回头看他,他温声道,“老板拿饼去了。”
棠钰随口应道,“老样子,两张饼?”
陈倏缓缓颔首。
棠钰微微皱眉,“你喜欢吃葱油的,初六喜欢牛肉的……”
陈倏:“……”
陈倏喉间轻咽,眸间复杂的情绪参杂在一处,最后眸含笑意,轻声道,“是,然后都被初六吃掉。”
棠钰忍不住笑,这一段似是也有印象。
陈倏上前,伸手轻抚她脸颊,也拥她。
刘大夫说得不错,记忆不骤然恢复,却会像流水一样,慢慢充盈起来……
哪怕是这样的细枝末节处,都让他心底激动。
她是要慢慢想起了。
陈倏微暖。
……
买了饼,又买了肉包子,棠钰也走了好些时候了
月份渐渐大了,身子一沉,走走就会觉得累。从包子铺出来,陈倏和棠钰便上了马车回宅子。
这一路,棠钰都靠在陈倏怀中。
经过昨晚,两人亲近了许多,她全程靠在他怀中小寐,也不像早前约束。
五月里的桃城,天气其实有些热,但陈倏怕撩起帘栊,马车外带近来的风有些太硬了,马车窗上只留了一条缝,自己拿着扇子,轻轻晃晃替她扇着,这样能消暑,也不会着凉。
棠钰方才是累了,靠在他怀中很快就阖眸睡了。
陈倏看着她,修长的羽睫似小山一般,睡得时候很安静,手习惯性得放在肚子处,但又因为在他怀中,心中也多安稳,所以手只是放着,没有紧张护着。
陈倏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在桃城的这两日,她想起的事情最多,也最平和。
这样也好,比情绪大起大落好。
陈倏想起刘大夫说的,她怀的双生子,应当不会足月。
许是七八月孩子就会出生。
想到此处,陈倏又打消了心头忽然窜出的,还在桃城呆一段时日的念头。
刘大夫说没错,阿钰和腹中的孩子最重要。
至于记不记得起他,其实是最不重要的……
陈倏吻上她额间。
她微醒,轻声道,“到了吗?”
陈倏笑,“没有,再睡会儿吧。”
棠钰轻嗯一声。
陈倏伸手放在她腹间,更恰好,腹中有小家伙踢了他一脚。
陈倏:“!!!”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又将手放了回去,良久都没有动弹。
他以为真是错觉,正要收手的时候,又有小脚丫子踢了他一脚。
陈倏惊呆!!!!
早前棠钰怀初六的时候,他一直不在身边,那时他出使南顺,书信往来都不方便,等他回到府中初六已经出生了。
佟媪也好,黎妈也好,包括棠钰也好,都怕他愧疚,很少提起棠钰身孕时候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孩子是不是在踢他?
陈倏既激动,又兴奋,还有些害怕。
想叫棠钰问一声,但方才他已经吵醒过她一次,他又怕吵醒她入睡。
但手中切切实实的触感再次传来,棠钰府中的小家伙再次踢了踢他。
陈倏脸上都是笑容。
这是一种很近乎神奇的玄妙感,在棠钰腹中,有一个(其实是两个)同他骨血相连的小生命,在用这样的方式同他做着这样的交流。
在出生前,在他都不知道他长相,都没有听过他声音的时候。
陈倏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
半是迟疑,半是如慈父般,指尖轻轻点了点方才小脚丫子踢出来的地方。果真,很快,对方再次响应他。
陈倏的心情如色彩斑斓一般,满满都是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