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之略微皱眉。
若是夫君将死,妇人不都应当哭哭啼啼,想着怎么替自己和孩子谋前程吗?
这个时候劝陈倏去治病,无异于豪赌……
要是陈倏真有三长两短,他们母子是不准备要这敬平侯府了吗?
他其实有些不信,陈倏的夫人会如此。
在这三宫六院里,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没有人会这样做。
忽得,叶澜之又想起自己的发妻,兴许她会……
但眼下,已经不重要了,安北已经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叶澜之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棠钰的来历。”
谋臣应声。
***
很快,六月中旬,再有半月就是君侯大典。
同敬平侯府和万州关系近一些的州郡,譬如丰州和态州等,盛连旭和王威在六月中旬就陆续抵达了江城。
早前陈倏出事,王威内疚了许久,但当时他要在湖城继续做样子和鎏城开战迷惑叶澜之的耳目,为的是让侯爷的人能够顺利将陆家老夫人救出京中。
所以王威当时走不开,也不可能走得开。
但当时若是他在,不是一小支队伍护送侯爷,侯爷就不会后来被魏昭庭劫持,被魏昭庭下毒,险些丢了性命。
王威心中愧疚,反倒是陈倏安慰,“威叔,我这不好好的?”
王威微微侧眸,眼中不争气浮起稍许氤氲。
陈倏上前,搭上王威肩膀,“威叔,我都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还当我是小孩子?”
王威叹道,“我原本认识侯爷的时候,侯爷也不大……”
所以脑海里总是他那时候的模样。
陈倏笑,“威叔,我儿子都两岁半了!”
王威叹道,“那等小世子大些,让他来军中,我带带小世子吧。”
陈倏笑,“好啊,威叔看着,我也放心。”
王威仿佛才宽心了些,“侯爷,我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小世子……”
陈倏应好。
有陈倏这番话,王威如释重负,仿佛心中的内疚也有了释放之处。
……
等到盛连旭这里,盛连旭眉头微皱,“早前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想着告诉我?”
他是他二哥。
有人险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将他蒙在鼓里。
陈倏温声道,“袁柳才生了龙凤胎,太奶奶又过世了,府中的事,丰州的事都混在一处,再想着我的事,怕二哥分心。”
“长允,此事不是玩笑,你若有什么闪失,我和袁柳心中怎么想?”早前外界传闻纷纷,他不是没有猜测过,但是袁柳宽慰,说若是有事,陈倏和棠钰一定会告知他们的;陈倏和棠钰都没有吱声,就是没事,是特意迷惑视线的。
但收到棠钰的信,盛连旭心中的担忧才铺天盖地袭来。
要是病得不重,棠钰字里行间不会有如释重负的语气,陈倏不仅大病一场,而且应当是重病。
等到万州,才知晓他竟然失明过。
他早前出事就失明过一年,一个人再次失明看不见是什么恐慌,盛连旭猜不到。
盛连旭同陈倏的关系,还不同于王威。
陈倏叹道,“也是不想你们担心,眼下好了。”
盛连旭上前拥他。
“袁柳没来?”陈倏转了话题。
盛连旭应道,“她倒是想来,但之前生孩子身体有些闪失,好容易将好些,月前孩子染了风寒,将她传染了,病得有些重,大夫让她先缓缓,所以她和孩子留在府中,这次来不了了。”
陈倏清楚,以袁柳的性子,若是能来,袁柳一定会来。
陈倏拍了拍他肩膀,“那有什么,等万州这边事情结束,我同阿钰带勉之去看媳妇儿。”
盛连旭好气好笑。
是夜,陈倏给王威和盛连旭接风。
他的身子才好,大夫不让饮酒,他以茶代水,是棠钰在同王威和盛连旭饮酒。
到了六月中旬,其实陈倏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偶尔的咳嗽和没有精神,大多时候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也能很快复原,只是不能太过操劳。
六月下旬的时候,大殿便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敬平侯府和万州府的人基本已经到了忙疯的状态,而除了盛连旭,王威这样原本就同敬平侯亲近的人之外,旁的州郡的诸侯、官吏也都陆续携家眷来了江城。
棠钰是敬平侯府的主母,来观礼的诸侯和官吏家眷大多时间都轮流在棠钰身边伺候,或是陪着说话,或是露面刷刷存在感,但因为人多,所以近乎终日都有一大群人陪着棠钰转。
棠钰除了要照看大典的事,侯府中的事,小初六的事,大多时间都在应对这些家眷处,最后的十余日尤其是。
初六是陈倏和棠钰的孩子,是敬平侯府的小主人,所以女眷来侯府的时候,除却同棠钰交谈,也都轮流在初六跟前刷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