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六很高兴,几个人能玩到一处去,棠钰和胡府的家眷在一处说话,她平和亲近,旁人也不会太多拘礼,反倒融洽,也会一道看着孩子。
胡光书和陈倏在远处的暖亭中坐着,也远远看着几个孩子还有棠钰和几人一处。
胡光书感叹,“上回侯爷来,老臣还说想见见夫人,这次侯爷来,却是夫人和小世子都一并带来了。”
陈倏笑道,“怕胡伯心急,这次一道带来了。”
胡光书忍不住笑,“夫人亲和。”
陈倏喃喃道,“岂止亲和……”
胡光书光听,也知晓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侯爷如此待夫人,棠长史也当欣慰。”胡光书再次感叹。
陈倏温声,“棠爷爷一家受我牵连,我见棠钰的时候,她也不过十来岁,后来阴差阳错入了宫中,我早前入京才遇见,我喜欢了她十年,能娶她,是我的福气。”
胡光书替他斟茶。
陈倏也才回到正事上来,“我受伤的事,胡伯听说了吧?”
胡光书方才就想问,但是怕贸然,眼下颔首,“是有传闻,说侯爷失明,身子垮掉,也有说是新帝让手下的魏侯做的。老臣遣人去问过,但是万州和平南的口风都紧,老臣猜是出了事,但万州和平南未乱,都在侯爷的掌控中,便想着迟早水落石出,不添乱打听了。”
他要是再继续打听,旁人还要再计量,是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万州和平南消息藏得这么紧,到他这处若是破例,两处都会为难,所以胡光书索性噤声。
“今日见到侯爷,见侯爷除了气色较早前差些,旁的不似有大病一场的模样,怕是外界传闻归传闻,侯爷自有旁的考虑,特意拿大病做文章,避不见各路诸侯吧。”胡光书猜测。
陈倏低眉笑了笑,而后才抬眸看他,“胡伯,我早前确实失明看不见了,也见不得风,整个人近乎垮掉,这一趟同阿钰去桃城是治病的,我八月中秋就离开平南淼城了,眼下才到这里。”
胡光书愣住,“……”
陈倏叹道,“魏昭庭想自己取代叶澜之,便想除掉我让平南,万州和丰州生乱,最后是赵文域救了我。”
“晋帝?”胡光书目光微讶,但很快又捋了捋胡须,“凡是皆有因果,当年侯爷放了晋王生路,如今晋帝放侯爷一条生路,侯爷早前没做错……”
陈倏没有应声。
胡光书又道,“侯爷眼下病情如何了?可是都好了?”
陈倏应道,“之前是中毒,眼下差不多都好了,当时魏昭庭想慢慢折磨我,没想当即置我于死地,所以我才捡回条性命……刚回淼城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终日躺在病榻上,灌了一碗又一碗的药,好像回到小时候的样子,也觉得怕是时候不多了,就盼着见她们母子,安排好日后的事,是棠钰……”
陈倏没有在旁人跟前提起过,眼下,胡光书跟前,陈倏眼中氤氲,“是棠钰坚持,才有我今日,胡伯,我真的很高兴。”
这句话陈倏上次来见他的时候就说起过,眼下再说起,又是旁的心境。
胡光书笑道,“侯爷,苦尽甘来。”
陈倏颔首。
不远处,似是小初六跑得太快摔倒。
应当是摔得太疼,哭了。
胡府的家眷惊慌失措涌上前。
棠钰抱起他,仔细看了看,轻轻拍了拍,宽慰了几声,又朝胡府的家眷道了声没事,旁人才放下心来。
陈倏笑了笑。
胡光书问道,“侯爷日后有什么安排?”
陈倏道,“我见过公孙旦了,这一趟回江城,胡伯,我会称君侯。”
胡光书笑,“侯爷在桃城的这段时日,万州府和平南府的门槛都被挤破,如今新帝从一揽大权到逐步式微,拥护晋帝的人也日渐增多,各地诸侯之间的纷争不断,民不聊生,都盼着有依附,能够太平几年,万州、平南、态州和丰州如今算是一片净土,想要依附的人不在少数,侯爷适时而为,可称君侯,日后,万州不可限量。”
陈倏看他,“我也是这么想,如今乱世,总要有所屏障,敬平侯府既可以做旁人屏障,反过来,旁人也是敬平侯府的屏障,我称君侯才可与叶澜之,赵文域相互制衡,之后的战事才是最少的,百姓也可由此喘息。但燕韩,等同于三分。”
胡光书笑,“侯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三分,在几年,十年,二十年后恐怕又会不同,江山代有才人出,都是顺势而为。”
陈倏颔首。
胡光书又道,“以敬平侯如今的势力,等侯爷称君侯,恐怕才是三家中最鼎盛的,侯爷可有想过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