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回想起的都是早前熟悉的点滴,而眼下,陈倏又能看见了,两人的心情全然不同。
饼屋,包子铺,点心铺等等,如数家珍……
忽得,陈倏眼前一亮,“停车。”
这句话是说给驾车得陈枫听的。
陈枫连忙停下,“侯爷?”
在街市拐角处,陈倏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叟。
小初六最喜欢他的糖葫芦。
他和棠钰总会在一个走街窜巷卖冰糖葫芦的老叟那里买了,给小初六带回去,但老叟每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略微不同,有时候陈倏和棠钰为了等他,要在集市上逛很久。
方才,陈倏是忽然看到集市上的身影,下意识里顿了顿,忽然猜到的。
“是卖糖葫芦的林叟吗?”陈倏问。
因为买的多,所以连对方姓氏都知晓。
棠钰点头,“是林叟。”
“走,去给小初六买糖葫芦。”陈倏撩起帘栊,牵了她下马车。
“林叟。”陈倏唤了一声。
老叟转身,“公子,夫人?”
老叟同她二人都已经熟络了,他二人清贵却温和,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但丝毫没有旁的架子,有时是两人一处,有时是带着孩子一处,总在他这里买糖葫芦。只是公子有眼疾,看不见,一直都是夫人搀扶着。
眼下,老叟见陈倏伸手取去糖葫芦,老叟惊讶,“公子,您看得见了?”
陈倏温和笑道,“嗯,托您的福,眼疾治好了。”
老叟也跟着高兴,“哟,这实在太好了!”
见陈倏同林叟在一处说话,棠钰温和笑了笑。
……
等买了糖葫芦,重新回了马车上,陈倏的心情明显又好了许多。
马车上,陈倏抱她坐在怀中,棠钰会看着马车外,继续同他说,这是平日散步,你想清静一些的路;那是热闹一些的路;还有这条,就是有流浪猫的那条路……
她认真同他说着,他也认真听着。
只是她看向马车窗外,他一直是看着她的。
等她反应过来,回眸看他,才见陈倏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棠钰再次脸红,“怎么了?”
陈倏轻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什么都好。”
棠钰也看向他,他忽然嘴角勾了勾,顺势将她抵在马车角落,亲她……
下马车时的时候,棠钰的脸还红透着。
也下意识竖了竖衣领,今日的衣裳衣领不怎么高,她怕露出方才被他啃过的印迹。
回宅子了,棠钰还是习惯性地给他披好大氅,等披好才想起他眼睛能看见了,他除了笑,没有说旁的。
眼下还是腊月,他也怕染风寒。
只是原来她每日给他披大氅的时候,都是这样温婉又认真的模样。
每次回宅子,棠钰都会挽着他,眼下他看得见,棠钰没有再伸手。但他已经习惯,也觉得亲近,她没伸手,他伸手牵她。
门口值守的侍卫惊喜,“侯……侯爷……”
陈倏看着他颔首。
都是从万州府跟了他很久的侍卫,他眼睛能看见,侍卫喜极而泣。
他牵着棠钰的手,在每日走过的地方再次走过,早前看不见时的印象纷纷涌入脑海,歇脚的长凳,需要绕开的树,花丛间的小径,长廊,一一映入眼帘。
他同棠钰成亲之后并未在这里呆太久,反而是这一段时日印象深刻,他好似在重新认识这里。
棠钰没有打扰他。
但他握住她的手时而攥紧,时而松开一些,他自己都未觉察他的情绪波动,棠钰尽收眼底。
临到锦棠苑,棠钰轻声道,“刘大夫说了,你的眼睛才刚康复,不要挑这几日看书用眼过度,也不要因为激动哭,对眼睛恢复都不好。”
他颔首,“听你的,我不哭。”
临末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初六。”
只是话音刚落,孩子的笑声从苑中溢了出来。
是小初六……
陈倏眸间滞住,也一时忘了动弹。
他的手没有松开,换作棠钰牵了他入内,“初六。”
棠钰唤了声,远远地,小初六转头。
同糯米丸子一般可爱,粉雕玉琢,天真烂漫……
陈倏目光滞住。
他离开的时候,初六只有一岁多,眼下,已经两岁了,长高长大了这么多,也同小时候不一样了很多……
小初六见了他和棠钰,却是欢喜道,“爹爹,娘!”
原来每次小初六唤着“爹爹”,朝他欢欢喜喜跑来的时候是这幅模样……
陈倏像往常一样半蹲下,等小初六扑入他怀中。
他没忍住眼中氤氲,“初六,爹爹能看到你了……”
棠钰也未戳。
初六身后,黎妈和宝香,平娅,小米都上前,“侯爷?”
都知晓今日侯爷拆绷带,阖府上下心中都担心着,但当陈倏抬眸看向她们,轻嗯一声的时候,黎妈先喜极而泣,接着是小米,平娅和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