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陈倏不在,棠钰除了会想他,倒也不怎么难过。
只是每天夜里入睡的时候,都会告诉小豌豆,爹爹不在,但是我们要勇敢些。
小豌豆也会特别配合得踢踢她。
她总觉得无论小豌豆是个儿子,还是个女儿,都是个很有劲儿的孩子,而且精神十足……
黎妈的如今的心思几乎都放在照顾她身上,从吃的,用的,到睡的床褥被套是否舒服,都尽心尽责,陈倏虽然不在,但是她被照料得很好。
……
因为夜里会睡不好,所以棠钰晨间醒得都迟,而且也慢慢养成了要固定午睡的习惯。
尤其是午睡,基本要一个时辰左右才醒。
这日,棠钰睡得迷迷糊糊的,仿佛听见苑中有说话的声音。
一般黎妈都会照顾仔细,她午睡的时候,不会让旁人来苑中说话吵到她,但她今日隐约听到是黎妈自己的声音。
棠钰醒了,便不怎么睡得着了。
见她坐起,小米上前帮她穿鞋。
如今夫人月份大了,越发不能俯身,蹲下这样的危险动作,穿鞋这样的事大都是小米几人代劳的。
棠钰顺带问了句,“是黎妈在苑中吗?”
小米反应过来,“可是吵到夫人歇息了?”
棠钰笑道,“不是,我正好醒了,听到好像是黎妈的声音。”
小米应道,“是黎妈和范大人,好像在说什么事情,奴婢瞧着,黎妈和范大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所以也没留意,声音大了些,扰到夫人了。”
“没事,我正好去苑中走走。”棠钰言罢,小米扶她起身。
棠钰简单洗漱精神了些,就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去到外阁间。
外阁间的门没有关,果真见是黎妈同范瞿在一处说着话,黎妈脸上的愁容多些,范瞿也似在想事情,最后,范瞿应道,“先这样吧,等侯爷回来再说,也不拿此事扰夫人了!”
黎妈正准备点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范瞿和黎妈都转眸,见是小米扶了棠钰出来,两人迎上前,“夫人!”
“方才慕然是说什么事,等长允回来?”棠钰正好问起,听刚才范瞿口中的话,应当是早前是想来找她的,但是被黎妈拦住了,怕她操心。
棠钰问起,黎妈和范瞿也不好再瞒。
黎妈叹道,“原本是不想夫人操心的,但确实范大人也不好出面,若是借夫人的口,倒是好些。”
黎妈欲言又止的模样,棠钰笑道,“说吧。”
棠钰看了看小米,小米会意。
棠钰一手扶着腰,一手托着肚子,慢慢在苑中暖亭的石凳上落座。
坐落前,平娅放了两层蒲垫。
棠钰坐着也舒服。
黎妈起了头,剩下的便是范瞿来说,“侯爷有同夫人说起过周妈妈吗?”
周妈妈?
棠钰颔首,陈倏说起过,而且说起过很多次,小时候家中遭天家迫害,当时貌似带着陈倏逃亡平南找她外祖父的,就是周妈妈。
后来周妈妈因为护着陈倏,死在平南。
周妈妈是陈倏管事妈妈,也是陈倏的恩人,所以提起周妈妈,陈倏都是想念和愧疚。
陈倏的态度,便是敬平侯府的态度。
所以敬平侯府上下对周妈妈都是尊敬的。
范瞿突然提起周妈妈,棠钰便清楚基调了,棠钰点头,“提起过,长允时常同我说起周妈妈。”
既然夫人知晓周妈妈,那便好说多了。
范瞿和黎妈对视一眼,范瞿继续道,“周妈妈没有子女,但是有个侄子在江城。侯爷念及周妈妈的恩情,所以将一些事情教给周妈妈的侄子阮杰去做。阮杰不是侯府的人,但是拿钱帮侯府做事,侯爷心大,也不曾管过,但实则阮杰手中的事越攥越多,下面便越不好做事……”
范瞿说得很隐晦了。
但棠钰清楚。
宫中这样的事情不少,施恩情的是主子,但是难做的事宫中的人,做得好,做得不好,都夹在中间难做人。
这事陈倏不管,那范瞿和黎妈都不好管。
可范瞿会说,一定是过了。
尤其是方才那句阮杰手中的事情月攥越多,下面越不好做事。
“能具体说说吗?”棠钰问。
范瞿和黎妈心中都松了口气,夫人并没有一听是周妈妈侄子的事,就说放着等侯爷回来,那就是可以管。
范瞿道,“其实侯爷只是想帮阮杰一把,但阮杰自从替侯府做事以来,也尝到了甜头,就想接更多的事。但阮杰也清楚,侯府有侯府的规矩。这些事早前有人做,阮杰总以很低的酬金将此事盘下来,等真正要做的时候,他又会告诉侯府,说之前的酬金做不下来,确实有难处……因为这事儿阮杰接了,旁人没跟,侯爷又确实说起过要帮他,所以他说酬金做不下来的时候,只能再增加钱。一来一回,总这样,侯府内部难做,也会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帐,但又不好戳破。侯爷不管这些琐事,阮杰又来……所以方才同黎妈商议,是否要请示夫人,用夫人的名义先堵住阮杰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