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月来的记忆再次如浮光掠影一般涌入脑海,京中沦陷,宫闱被破, 父皇和母妃都死在逼宫中,他当时因为陈倏的缘故,被罚在行宫中思过, 躲过了一劫。
那时京中刚生事端,没有人记得行宫里的他。
心腹护着他, 趁乱从行宫中逃了出去。
再晚一些应当就逃不出去。
但是即便从行宫中逃了出来, 但京中戒严, 他在京中东躲西藏了三四个月才脱生。
也正是这三五个月, 他经历了家中灭门, 也辗转打听母妃的下落,最后驻军入宫时, 大肆奸.淫掳掠,宫中不少宫女和后妃都受辱。
他不知晓母妃生前……
她那么胆小一个人。
他万念俱灰过, 也生过轻生的念头,但是在心腹劝解中活下来。
他不能这么白白得死, 要死, 他也要杀了叶澜之和陈倏为家中所有的人报仇。
叶澜之在宫中,有禁军重重保护, 他杀不了叶澜之,但他可以先杀陈倏。
陈倏早前在平南闹那么大动静, 后来就一直没再露过面。
他以为陈倏回了万州,但在万州根本没见到陈倏踪迹,也不知道陈倏去了何处。
范瞿是敬平侯府的长史,也是陈倏的心腹, 范瞿一定知晓陈倏在何处。
他跟踪了范瞿不久,便遇到范瞿从江城往丰州地界去。
范瞿要掌管敬平侯府府内之事,不会轻易离府,十有八.九是去找陈倏的,那陈倏应当在丰州,只要跟着范瞿就一定能找到陈倏。
他一路从江城跟着范瞿,到丰州桃城,一直没有见到陈倏。
后来才知晓,范瞿是来桃城接敬平侯夫人回万州的。
他攥紧双拳,陈倏这个人.渣,打着尚公主的名义入京,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行谋逆之事。他想起了试婚之后的棠钰,在第二日就从宫中消失了。
以棠钰的性子,她的处境,她能怎么办?
除了任人鱼肉,任人在驿馆中磋磨……
他听说的时候,棠钰已经离京了,陈倏正同建平侯世子一道在宫中。
陈倏碰了棠钰!
所以棠钰被送走,根本没人知道送去了哪里……
那个唤他小猴子的棠钰,会给他香蕉的棠钰,永远消失了。
他有一瞬想揍了陈倏!
如果不是建平侯世子揽着。
但陈倏说的是,他不会连自己是什么处境都不清楚,他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勿说母妃和棠钰!
但他没想到,跟范瞿在一处的敬平侯夫人会是棠钰……
赵文域慢慢靠着墙边坐下,眼眶都是红的。
棠钰的性子,有驿馆的事在,她怎么会喜欢陈倏?
母妃和棠钰,他都没护好。
赵文域眼眶微红,鼻尖也跟着红起来,但是没哭出声。
***
从元城官邸出来的一小段马车上,范瞿单独听棠钰说起,“夫人,昨夜听陈磊说起,在元城官邸见到了可疑的黑衣人,但因为当时隔得太远,夫人这处又没人,所以陈磊不敢追,眼下尚且不清楚是黑衣人是冲着元城官邸去的,还是冲着夫人来的,但是小心为上好。这几日陈磊和陈元会仔细守着,夫人也多留心着,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第一时间唤人。”
棠钰忽然听范瞿这么说起,一时有些心惊。
早前就是陈磊陪她和祖母去的桃城,一路都很安稳,原本以为这一路有陈元和陈磊,也不引人注目,应当能平稳抵达江城的,但听范瞿这么说,棠钰也想明白了些,如今她的身份同陈倏在一处,旁人要来,也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陈倏来的。
无论昨晚在元城的黑衣人是什么缘故出现的,但小心为上策。
范瞿提醒得及时。
棠钰颔首,“我知晓了。”
范瞿宽慰道,“夫人也不必担心,侯爷将陈元和陈磊都留在夫人这处,有陈磊和陈元在就是安全的。早前在官邸是疏忽了,以为入了万州地界又在官邸,就一定安全,眼下,看也不尽然。还有几日就到江城了,后面的几日,会小心谨慎的。”
棠钰一面应好,一面又道,“慕然,也让人提醒长允一声,若是有人寻到这里来,不一定是寻我,更有可能是寻长允的,让长允处多小心些。”
范瞿顿了顿,恍然大悟,“夫人思虑周全。”
待得马车停下,棠钰和范瞿都下了马车。
方才棠钰提及得事情,范瞿当即去做。
棠钰也上了另一辆马车,同祖母和舅母一处、
“怎么了,钰儿,没事吧?”老太太和杨氏都有些担心。
见范长史单独同她说了好久的话,陈磊和陈元又带着旁的侍卫比早前戒备得更森严,也更谨慎得多,老太太和杨氏心中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棠钰没瞒着祖母和舅母,“元城官邸发现了黑衣人,暂时不知道来历,也不知道缘由,所以谨慎起见,先加强了戒备。范瞿也单独同我说了声,提醒一声,多谨慎些,若是发现哪里不对,就及时告知他和陈磊,陈元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