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连旭落在他身后。
片刻,盛连旭目光探究般得看向他背影,似是担忧什么一般,连忙追上去,低声道,“你该不会想尚公主,还带旁人去丰州见太奶奶吧?”
盛连旭警觉。
天家召他入京,他就入京了,前日试婚宫女也去过了,听陆冕诚说问起他的时候,他也模棱两可,难不成……
盛连旭骇然,忽得伸手拽住他衣襟,悄声道,“长允(陈倏字),你这一趟,该不会不是来尚公主的吧?”
陈倏骤然停下,转眸看他。
盛连旭一颗心砰砰跳着,仿佛顷刻就会跃出胸膛一般,“你……”
陈倏环顾四周,“宫中到处是耳目,小心祸从口出。”
盛连旭噤声。
但一颗心再难平静。
临到内宫门前,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同他二人招呼。盛连旭嘴角勉强牵出一抹笑意,再度看向陈倏时,见他刚及弱冠,身姿笔直,不魁梧,儒雅如玉又沉着稳重。
太奶奶时常说,长允日后一定是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他此番入京,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尚公主的……
连他都以为。
但长允不是。
盛连旭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若不是来尚公主,难道是与虎谋皮的?
……
整个早朝,盛连旭都没听进去几分。
心中都是陈倏的事,心绪再难安定。
长允此番入京尚公主,太奶奶并不知晓,他是有意瞒过太奶奶的。
盛连旭心中不安。
早朝上,目光也不时瞥向陈倏,见他脸色如常。
下月是太后寿辰,宫中会设宴给太后庆生,天家准备在太后寿宴上给陈倏和公主赐婚。
这几日外地的世家子弟陆续入京,准备给太后拜寿,早朝上一时间多了不少外来权贵和子弟的身影。
他和陈倏也算。
他比陈倏早来几日,一直都是住在京中洛家,没有同陈倏一道住驿馆。
洛家是太奶奶娘家,他同洛家走动频繁,不住驿馆也没人会说什么。
陈倏这回入京身份敏感,不好同他一道在洛家下榻,所以两人并不都在一处,陈倏私下在做什么,他全然不知晓。
也因为不知晓,所以担心。
整个早朝,盛连旭都心猿意马,好容易撑到下朝,走出了好远,盛连旭才凑到陈倏跟前,“你今日不同我说清楚,就哪儿都别去!”
陈倏还未应声,就见对面远处有人怒气匆匆迎上。
陈倏和盛连旭都愣住。
“晋王?”盛连旭认出,眸间微讶,“好像是冲你我来的……”
“嗯。”他不瞎。
“你得罪他了?”盛连旭又问。
陈倏淡声,“我才入京几日?”
盛连旭也道,“我也没得罪他啊。”
陈倏目光微敛,但见对方的拳头攥在袖间,气势汹汹,目光里似是都有些泛红,死死看着他。
—— 对方不是朝盛连旭来的,是朝他来的。
陈倏心中确认。
果真,见晋王自远处径直上前。
陈倏和盛连旭都循礼拱手,晋王却直接朝着他一拳揍来。
幸亏一侧的盛连旭眼疾手快,一把握住晋王的手,否则这一拳就砸上陈倏了,盛明远恼意道,“晋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朝中都知晓长允幼时受过闪失,一直体弱多病,怎么经得住他这一拳!
周围还未散去的官吏都面露惑色。
此时驻足,上前去劝也不好;途径此处,不去劝也不好。
晋王一人的举动,让周围一干官吏都尴尬无比。
敬平侯这一趟入京,天家分明想用金枝玉叶来拉拢敬平侯,晋王这么做,多少有些不走脑子。
很快,就有人想,晋王年少冲动,许是私下同敬平侯起了什么冲突……
旁人不好过问,皆面面相觑。
晋王不过十七八岁左右,在盛连旭手中挣扎了几番未果,身后的禁军也撵了上来。
陈倏一面伸手,缓缓将盛连旭的手从晋王手腕处松开,一面轻声叹道,“二哥,算了。”
盛连旭这才作罢。
陈倏看向晋王,目光清冷,“陈倏何事冒犯了晋王,需晋王如此大动干戈?”
先不说皇子在内宫门处当众出手,此举先就不妥。
光是如今皇室式微,他和二哥一个敬平侯,一个建平侯世子,晋王这一出就明显不够聪明。
“晋王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比较好,若是无事,陈倏告退了。”陈倏言罢,和盛连旭对视一眼。
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双双朝着晋王拱手行礼,而后并肩离开,并未再搭理身后的晋王。
“陈倏!”晋王心中一股恶气,双目通红。
陈倏回头,一改先前眸间温和,眼波横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