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记(26)
凌珑接过来,塞给霍子臻,三个人围着火堆,各怀心事,又不明说。
霍子臻吃着甜腻腻的豆糕,心里苦得很。
他没办法不在意花水漪,装也装不出来,跟随他的死士、谋臣、线人,都是换了一拨又一拨,或死于非命或叛变或归隐,他看着名录变幻无常,早就理解了人心易变的道理,而像花水漪这么执着的人,很难不敬佩。
倘若复国的首领是花水漪,恐怕早就荣登大宝了。
霍子臻叹了口气,偏偏首领是自己这种玩世不恭、随心所欲、毫无野心的人。
花水漪以为豆糕不符合他的胃口,又掏出一张饼:“要不吃这个?”
霍子臻摇摇头,吃什么无所谓,都一样味如嚼蜡。
凌珑看着花水漪失望的眼神,知道她内心以为霍子臻是拒绝她这个人,而不是就事论事的拒绝食物。
凌珑赶紧接过饼,兴高采烈道:“我喜欢吃。”
花水漪脸色转暖,道:“我还有,你吃完了再问我要。”
凌珑大口大口的吃,心想噎死自己算了,眼前这局太难了,看着都头疼。
凌珑心想,花水漪你怎么就不放弃呢,放弃之后,大把王公贵侯子弟任你挑选,为什么非要和一个草寇纠缠在一起,随时有杀头抄家灭门诛九族的风险。
霍子臻盯着马盯了许久,缓缓道:“你就一匹马,我们三个人,怎么走?”
凌珑:“……”
花水漪:“……”
霍子臻就地躺下:“我们就在这休息吧,最近的驿站估计也关门了。”就近寻了两段枯木,三人各自倚靠在上面,花水漪都快哭出来了,委屈巴巴的解释:“我我我我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急着来找你们,我该租两匹马,呜呜呜呜。”实在忍不住,最后嚎啕大哭。
凌珑赶紧抱住她,让她在自己肩上哭,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没事,你没经验嘛,理解理解。”毕竟她一路这么辛苦,一句软话或者称赞也没有,反倒是劈头盖脸就是责问。凌珑心想,自己若是撮合成功,以后估计还可以做红娘,赚个副业钱。
想到钱,她赶紧拉开包袱一一验视、对账,方才舒了一口气。
凌珑有点疑惑,花水漪样样都好,家世、样貌、性情、人品、武力,都是一等一的好,霍子臻为什么就不喜欢呢?霍子臻家世、性情、人品、武力,都是一等一的差,为什么花水漪就这么着迷呢?
凌珑伸出一脚踹霍子臻,使眼色,霍子臻就假装没看见,继续睡大觉。
凌珑把衣架子支棱起来,隔开霍子臻,和花水漪睡另一边。
凌珑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换一个人喜欢?”
花水漪:“你可知道我师父常常说一句话——今生所有回忆都在等一个人。”
凌珑觉得她师父多少有点毛病,没事跟徒弟说这个干嘛?
凌珑:“每个字我都懂,连起来是啥意思?”
花水漪垂头,没有接话。
凌珑:“你等的是他?”
花水漪坚定的眸子望着远处火堆,过了一会儿,道:“是。”
凌珑:“那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坚定啊?”
花水漪抿唇,握紧了剑柄没有说话,转过身去。
凌珑侧着身撑起,看着她倔强而俏丽的脸庞微微泛红,凌珑贴着她的脸颊低声轻语:“怎么不说啊。”
花水漪声如蚊呐:“他跟我睡了一个月。”
第18章 那你岂不是心如刀绞?
凌珑如遭平地一声惊雷,道:“你说什么????霍子臻这个禽兽!”
霍子臻在一边听到自己被骂,翻了个白眼,继续睡去。
花水漪坐起来捂住她的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他受伤了跟我睡在一个房间内,躲避追捕而已!”
凌珑跟小猫似的动了动耳朵,“说下细节?”
花水漪眼中尽是羞涩与柔情,当时见他昏过去,鼓起勇气抱了他的身躯,脉脉凝视许久,又脱下自己的小袄子搭在上面,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雨势渐渐变大,嬷嬷们都撑着伞掌灯来寻,花水漪忙躲开她们,撑着伞背着霍子臻挪回自己房间,连忙把熏炉移出来,给他加了几件披帛,收了伞放到一边怕过了潮气给霍子臻。
长久以来,在定原,除了祖奶奶、弟弟和师父,其他人都对自己敬而远之,祖母严苛、师父疏冷,弟弟天赋极高,不论看书还是练剑,都能领悟紧要。
自己练四个时辰,花颜深练一个时辰就能把自己打败,所以她也固执地练上更久。
花颜深因为太聪明,觉得练剑看书都无趣,索性迷上诗酒烟花,每天放浪不羁。
而自己却因为天赋极低,所以每天刻苦练习,直到十五岁那年能一剑挑翻花颜深,十年努力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