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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厂公催我报恩+番外(95)

作者:绛姣 阅读记录

成嘉二十三年十一月十八日, 是夜,京城大雪。

那是哀悯太子辞世的日子。在后世的记忆里,他是个平凡而病弱的太子。

史书上只记载了那夜的钟声, 彻夜不眠、回荡在飘摇的大雪里。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光照亮了京城的巷陌,钟声才缓缓摇落了它的余音。

那一晚悲悯悠长的钟声,仿佛在为奔赴九嶷的亡灵开道, 仿佛在呼唤乘着仙鹤远去的故人、再看一眼这雪满人间。

但只有司扶风知道,敲钟的人跟钟声一样,他一夜未眠。

到最后,姬倾的手掌已经磨出了水泡, 虎口上裂开了冻得发紫的口子,沁着殷红的血。

她站在城楼上,看着他低垂着眉眼,仿佛一尊冰雕, 奋力地敲响彻夜的丧钟。

清晨的阳光被钟楼的挑角挡住, 破碎的倾泻下来时, 姬倾才缓缓放下了手里的钟槌。他的手筋疲力竭的滑落下来,钟槌上暗色深浅, 全是斑斑血痕。

司扶风咬着唇,轻轻拉起他的手, 替他挑开木刺,简单地包扎。

姬倾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朝她走了一步, 那笔直桀骜的身体就像骤然抽干了气力,整个人靠在了她的身上。

他比她高许多,身体沉甸甸地压下来,但她却支撑住了, 没有一点踉跄。

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耳朵贴在他胸膛,听着那沉静的心跳。

雪纷纷扬扬地洒下来,白色的浪很快没过了墙垛。过了许久,她甚至以为姬倾已然睡着了。

然而他比风雪更安静清冷的声音落了下来:

“我还要回宫里,主持太子的丧仪。”

司扶风点点头,脸颊在他胸口的绣银上蹭了蹭,姬倾便伸手拢住了她的侧脸。

他的手僵硬而冰冷,那玉白的颜色里泛着紫,看上去倒像一块真冰。

司扶风按着他的手,往自己暖融融的脸上压了压,姬倾的声音便很轻很软的飘下来:

“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

“有事随时去找你,”司扶风抬起脸,眸光澄澈的落在他脸上,全是柔软的笑:“我知道。你也要知道,我随时都在,你有任何事、也要随时找我。”

姬倾沉默了片刻,郑重而轻缓地点头。

她牵着他走下钟楼,送他上了马。

姬倾伸手拨开她额前垂落的发丝,眉眼垂着、看不见里面的眸光,唯有声音和雪一起飘落在天地间,寂寥疏旷:

“我只有你了。”

司扶风握住了他的指尖,点点头微笑:

“我知道。”

“我会一直在的。”

直到姬倾疏冷的影子消失在大雪尽头,她手掌里的冰冷似乎还没有消散。

像一道凉丝丝的烙印。

二档头裹了件鼓鼓囊囊的大袄子在钟楼外等她,他蹲在墙根底下抽着烟斗,烟草一明一灭,照着那张豪迈脸庞,看着爽朗亲近,只像是谁家的老父亲、哪里像个番子。

他看她过来,便举了伞来接。司扶风有些歉意地笑:

“难为您等了一夜。”

二档头拍了拍她肩膀哈哈地笑:

“郡主身手再好,也是个小姑娘,这是同我们厂公一起出来。若是与别的男人晚上出去,咱家早该带人把京城翻个底朝天啦。”

司扶风也笑了,赧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二档头是个热心肠,一路上走着,还嘱咐她年轻时不能仗着身体好就可劲地淋雨淋雪,回头老来骨头疼。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沿着禁宫的外墙往提督府走,朱红的墙上漫着白雪,间或有横斜的疏枝探出墙来,上面点缀着红梅斑驳。

像是落不下的血泪。

时辰还太早,街上没有几个人,提着两个竹篮的妇人与他们错身而过时,司扶风便不由得多看了一看。

她的篮子里,都满满地装着纸元宝。

像是不敢靠近禁宫,妇人在不远处的街角放下了手里的一个竹篮。她朝禁宫的方向跪下,脑袋嗑在雪里,重重拜了三拜。

司扶风和二档头同时顿住了脚步,二档头幽幽叹了口气:

“百姓里也有记得太子的人呢。”

司扶风沉默了一会,抬头时脸上有寥落的笑:

“她不敢在禁宫脚下烧纸,我们过去拿了,回头替她带到宫里烧了吧。”

二档头道了声好,他们不想惊着妇人,等她转身离开了、才缓步踱过去。她俯身拾起篮子,篮子里堆满了元宝,尖尖翘翘、伶仃孤独。

她在被罗灰子的田里见过这样的元宝,而那时、她还只需要给一个人叠元宝。

她便对着那元宝叹气。

二档头却“哟呵?”了一声,盯着她手里的元宝,眼中却露出些惊喜和怀念的意味,他从篮子里捡起来一枚,在指缝间转了转,叼着烟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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