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醉亦歌亦山河(44)
“荆州动乱,取了襄阳,杀鸡儆猴。”司徒镜不再是一年迈老人,换上了帝王威仪,又是大魏那个凛然不可侵犯的王。
“末将领命。”司徒空也再度成为了安南将军,拱手领旨。
司徒镜走后,一只白色信鸽飞进了凉亭,停在司徒空面前。
他从信鸽腿上的信筒中抽出了一片木篾。
上面只有一个字。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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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平一役之后,常歌身受重伤,世子知晓之后着了自己亲用的军医奔赴利川,特意千叮咛万嘱咐要将将军的肩膀照顾的一点差错没有,否则提头来见。军医给吓唬地,拎着偌大一个药箱,当天就奔赴了利川。
也正因为这处肩伤,世子纵了他先行修养,利川军务一应交给卜醒处理。
常歌每天插科打诨、上山打猎,时不时还溜去建平主城玩一玩,实在无聊了就去主帐逗逗被一身军务缠的挪不动步的卜醒。
这一两个月,日日如此,直惹的卜醒忍无可忍,一怒上书、要求分担军务。终于给常歌美美休息的日子,画上了句号。
卜醒请愿之后,世子的调兵令终于传到了利川主营:着平南将军孟定山镇守利川,辅国将军张知隐辅之。镇北大将军卜醒和建威大将军黑风魅倚上庸、取襄阳、攻南阳。
接了这个消息,常歌就消失了几天,再回来的时候,对着瞭望兵大骂了一顿。
惊风听到外面的动静,对此颇有些不能理解,低声询问,卜醒却笑道:“这确是瞭望兵失察。老有苍蝇跟着建威大将军,嗡嗡的,轰的他烦。”
常歌一脸烦闷地掀了帘子进了主帐,直接坐在卜醒对面,一句话也懒得说。
“回啦。”卜醒低头披着军务,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常歌点头,说:“东西搞到了。”
卜醒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问:“守备这么松懈?”
常歌摇了摇头:“我怎么觉得,是请君入瓮。”
卜醒点了点头:“我看像。”
“八成又是山河先生安排的。”常歌说道,“上次他出使被擒,自襄阳出兵上庸的就是现在的襄阳郡都尉夏天罗。”
卜醒朝他伸手:“图拿来看看。”
常歌将一卷轴拍在案上,说:“这是我自己凭记忆画的,免得对方察觉。但应是无甚出入。”
卜醒埋头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着真实。但布军防备,临时有变动也正常,本就不可太过依赖行军布阵图。”
常歌赞同道:“我蹲在城门楼上大略看了看,基本是准的。”
卜醒一笑:“有意思。看来,襄阳郡,这是山河先生要投诚么?”
常歌想了想,接道:“或者,是联手。”
卜醒点了点头,问:“襄阳也是他去么?”
常歌摇了摇头:“这个不知。”
卜醒冲他眨眨眼睛:“今晚去问问。”
常歌挪了步子便朝主帐外走去:“不去。镇北将军想知道,自己去问罢。”
卜醒望着这黑衣青年踱出去的步子,不禁抿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1]卫将军:统管卫尉、执金吾和光禄勋。贴身保卫天子,负责长安和宫城安全;天子出行,需随侍司仪仗、警卫工作。
[2]大父:指爷爷
[3]此段引自《韩非子》孤愤篇
☆、红绫
建平城。
太守府。
常歌顺着这颇有禅意的琴声,摸到了太守府。现下已过了霜降,深秋的夜里,是一阵一阵的凉。
祝政依旧一袭薄衣,定然坐在太守府凉亭之中,抚琴。他青丝半束,和着清冷霜月和深苔石板,显得格外淡泊潇然。石桌上,除了一琴、一酒两盅,还放着一段红绫。
常歌自屋顶上一跃而入,落在他身后。
“先生对月和琴,真有雅兴。”
祝政头也没回,开口道:“将军月余未见,可是又想我了么。”
常歌几步走到他身旁,指了指桌上的红绫,说:“我只是来拿自己的东西。”
祝政侧脸望了他一眼:“这红绫如何就是你的东西?”
常歌迅速回道:“主动给我了,便就是我的,哪里还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祝政笑道:“你堂而皇之闯入我建平城内,还想夺了东西就走,真是大胆。”
常歌回敬:“早已大胆多次了,先生今日才知么。”
祝政低头一笑:“前几次未见着先生,失望而返了吧。”
常歌嘴硬道:“我是来建平找酒喝,与你无关。”
祝政停了抚琴,将两个酒盅放在二人面前,又轻轻斜满了两盅酒,说道:“将军想喝芙蓉露,先生这里多的是。”
“芙蓉露偶尔喝喝可以,要说长期喝嘛,那还是我益州的酒清冽。”常歌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