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长公主(110)
本该是极面善的一张脸,但却那样笑着,金日升皱眉:“你是陈淮汜的人?”
“折兰王金日升,早年不止在波斯一带活动,流转各地做过香料生意。那梨印国独有的婆娑落种子,你可知道?”
他不是陈淮汜的人。
这个认知让金日升松快不少。
“知不知道又如何?”金日升道,“与我有什么好处?”
他这乔装术是不错的,在赵国宫门前唱了那么多天都没有被认出来,那日与裕华长公主打了个照面后,他就被人盯上了。
真是邪门了,若是因为冒犯长公主,她大可当时就令人杀了他。
既然没有,那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认出来的?
眼下拿住他的人,还知道他此前做的事。
“若是不知,你现在死,”那张俊脸还是带笑,“知道,你能晚点死。”
“都是死,那与我可不值当,”金日升跟他笑不起来,“要不这样,我与你交换一个有关于婆娑落种子的秘密,你说不定会感兴趣。”
男子只是看着他。
金日升就道:“西北眼下打地那么厉害,若是不想赵国边境破防,尽快让我回去跟单于必斗是最好的。”
藏在手捂子里的指尖绕着缠着,男子盯着他,最终缓缓道好。
梨印国种有婆娑落树统共不足五十棵,它的种子在当地是极名贵的香料。用法特制出来的熏香是一味药,既有安眠之效,又有勾人心中所思所念之用。
“这味熏香还极养人,适合重伤之人用。”金日升想到裕华长公主给他的那条红毯子,就满溢着婆娑落种子的味道,“不巧,贵国的长公主用的熏香就有这味香料。”
其实这几日,他捂着那条红毯子,心思着实难耐,他不得不多想:“可梨印国的婆娑落种子是不往外流传的。当年我得了三大箱子,还是足足折损十来个侍从自一个贵族那偷的,避开守卫层层搜查才运出梨印国都城。”
那时如何艰难就不说了,那婆娑落的种子是梨印国的国宝,各家各户都有一点,平日都是供着,鲜少会拿出来用,更忌讳让异域之人带走。
旁人难以得到的婆娑落种子,他有三箱,原本是想卖出一个绝好的价钱,也不枉费那些兄弟跟他拼死拼命。
可陈淮汜却横空而出,不知得了哪来的消息,夺了他的婆娑落种子。
那么多香料他都不要,只抢走那三个箱子。
“整个赵国大概也就长公主殿下能烧婆娑落的种子……我倒是奇怪,那陈淮汜与贵国的长公主殿下不是不和吗?”香料被夺后,金日升就查过那陈淮汜。
出身那么差,又在长公主手里受过辱。
被人驱逐,那不只是颜面尽失之事。
少年时,爱恨总是分明,屈辱更是记得分外清楚。
金日升是男人,曾年少过,他懂。
人一朝得势,回乡报仇雪恨的事他见得太多了。
那陈淮汜对长公主不是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也应该避之不及才对。
“那么难得的东西,他就送给她了?还是说,长公主殿下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裙下之臣,他们设法送她的?”金日升相当纳闷,可也只有裙下之臣能解读陈淮汜此举。毕竟裕华长公主不只是贵族,还是个难得的美人。他为摄政王时,长公主还在府里躺着不动没有知觉。他捏住一个楚王,就相当于捏住整个西北军了,长公主就算醒来势大,也不能撼动陈淮汜分毫。
裙下之臣!
紫衫男子捏着右手掌心,指尖几乎深深陷进去:“住口!”
“怎么,刺着你了?难道你也心悦裕华长公主?”金日升终于畅快笑起来,“听闻赵国历代的公主们都是风流之人,养了驸马养面首,跟男子都无二。你也不必那么小气,公主们说不定都不在意旁人怎么说的,你又有何资格让我住口?”
紫衫男子不答,只示意一旁的侍从。
那眉眼带着刺,侍从上前就给大笑的金日升塞了一颗药。
侍从的手不怕痛不怕咬,直捅到金日升喉咙,让他几欲作呕,却怎么都吐不出,只能吞咽。
“你说尔反而?卑鄙!”金日升笑不出来了,被侍从的手刺激地十分痛苦,眼泪直流。
“全身溃烂算卑鄙?”紫衫男子冷着脸,“滚出赵国,做好我交代的事,才会有人给你送解药。”
金日升抬眉:“你要我做什么?给我说清楚。”
他那么问,紫衫男子却没答。
他挥袖离开此处,压根不在乎金日升在后边说什么骂什么。
外边雪那么大,紫衫男子快步入了就近的梅林,长衫猎猎,几乎与那景融为一体。
等在外头的来福早冻僵了,见赵桓出来,他忙哆嗦追上去,将手上的暗紫貂毛斗篷抖开,慌慌忙给他披上:“爷,小心受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