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让我叫他相公(126)
他侥幸地想,或许他瘦弱,滚到下面的时候,身体能从水车和钉子之间的缝隙里滚过去呢。
可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跟段飞混久了,身材也如出一辙,往哪儿一站,跟十几个大着肚子的弥勒佛套娃似的。
没等他侥幸完,最下面的脚开始滚过长钉。
一时间,杀猪般的嚎叫回荡在小小的石室里。
钉子是不动的,他的身体却是被绑着滚动,从脚开始,到小腿、大腿、腹部、胸腔,最后是脸,都将接受钉子的洗礼。钉子不光是穿透皮肤这么简单,它们还会顺着人的转动,在皮肉里划,直到人被转上去,才会从肉中脱离。
狱卒又往下转动了一格。
这次,钉子划进了小腿。小腿肚肉多,可面前的肉少,钉子轻而易举破了皮,寸步不让地划拉小腿骨。一时间,惨叫声,铁器划过骨面的齿寒声,在石室里被放大了数十倍,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说!我说!”
那人终于承受不住剧痛,在钉子给他开膛破肚之前,一边疼的嘶嘶抽气接近昏厥,一边大喊着要招。
“易海平!”段飞怒目圆瞪,大喊他的名字,“你可不要后悔!”
叫易海平的哭嚎着喊回去:“娘的你过来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爷说了还能求个痛快!这罪龟孙你自己遭吧!”
什么重拾乌纱帽,再晚说一会儿,他命都没了,要那乌纱帽有何用!
“段飞跟山匪,有来往!”
墨无砚抬手,凉凉道:“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算。”
狱卒又要接着转动水车。这次可是要滚到大腿了,易海平喊的声嘶力竭,“不止!我有他给山匪买兵器的画押书!”
顾栾朝墨无砚点点头。墨无砚便举起二指,“六格。”
易海平大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气。可是水车又要开始转动,他下肢已经疼到麻木:“我已经说了!快放我下来!”
“是,给你减了半圈,可还剩半圈呢。”
易海平傻了眼。不过好在他平日给段飞跑腿跑的多,叭叭叭又列举出几条罪状。
“把你今天说的,一字不落写出来,连带着画押书,一块儿拿来,朝廷不会重罚你的。”顾栾道。
谁也不知道这个“不重罚”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在易海平眼里,砍头都是轻的。那种铁钉贴着骨头划破皮肉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
有了易海平杀鸡儆猴,后面的就顺畅多了。不用往水车上绑,自己先跪下砰砰磕头,把自己能想到的和盘托出。这时候大家就特别羡慕平时跟山匪打交道的、或者负责过大坝安保的,眼红他们有罪可举。其他人只能从段飞贪了朝廷多少银子入手,有的实在说不出不重样的,就开始瞎编乱造,什么强抢民女啦、辱骂朝廷啦、刨人家祖坟啦之类的,凡是负面的都能当屎盆子往段飞头上扣。
段飞又气又绝望。果然,这群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夫妻都能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这群半路为利凑到一起的呢。
他自知活不长,双目充血,对墨无砚下咒:“你那卖盐的生意还是我给你留的!忘恩负义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注定不得好死!死后也要千刀万剐!你们墨家,就要绝于你这一代!”
最好把墨无砚气的喘不上气,临了还能再拉一个垫背的。
墨无砚无所谓地一笑,给气急败坏的段飞抛下短短一句:“我死后如何,不劳您费心。”
他对门外拍拍手,让步烟过来把他推回去。
段飞朝顾栾啐一口带血的痰,刚好落在他脚前一寸的地方,“小美人儿,你可真够贱的,连墨无砚那种动都动不了的老头你也下得去手,我呸哈哈哈!”
顾栾嫌恶地看他一眼,觉得与这种人解释没用,解释只会让他们贫瘠的思想脑补出更多下三滥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肉沫,胃里有些泛恶心。叫人把地上清理干净,转头出去了。
门口,墨无砚没有走远,在无月的黑夜中等他。他披一身黑衣,轮椅也被漆成黑色,仿佛要悄无声息地融入黑夜。
他跟顾栾说:“我帮你一忙,你也帮我一个吧。”
***
“潼潼,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挺好的。”
姚星潼边答边坐起身,顾栾立刻在她身后垫了一床被子,让她靠的舒服点。
他拿出食盒,打开,里面一小碗白粥,配两根咸菜,还有一碟酥饼。
“你说你想吃枣泥玫瑰酥饼,这儿没有枣泥,只有玫瑰,只能做玫瑰酥饼。不过也很香,刚出炉的。”
顾栾擦干净手,捏起切成小块的酥饼,抵到姚星潼嘴边。
姚星潼的眼睛瞬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