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点绛唇(5)
况且就护国侯自作聪明这一点不磊落的事情在他眼里看来,不如说开了才会让他高看两分。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明澈才会来请罪,将所有事情说清楚,力所能及地托付一句。
今天大婚,容循连婚服也不曾穿过。他阿姐一个女孩子,又要忍受多少流言蜚语。
可也万幸,嫁的是皇叔。
若换作别人,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明澈说完就转身大步离开了,明姮眼里一直蓄着眼泪,就像藏了一团乌云,怎么也散不去雾意。
“阿澈!”
她抹着眼泪追上他,一路追到门口,明澈翻身上马,抬手拿袖子擦了眼泪,没再回头。
“驾!”
明姮刚追到王府门外,就见他已经策马而去。她哭着追他,可他骑着马,哪里追得上。
“阿澈......”嫁衣裙摆很长,她跑着拌了一脚,险些摔倒。明姮提着裙摆追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一边哭一边喊,“呜呜阿澈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她站在原地,像被人丢弃的小孩子,只能自己拿袖子抹眼泪。
明姮望着夜色里漆黑一片的街道,眼睛酸疼,热意不退。
王府灯辉下,她孤身立在街上,对着小侯爷离开的方向一边哭一边拼命擦眼泪,可是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
跟着追到门口的妙七呆呆地看着,她鼻子也莫名泛酸了。
“王爷......”妙七眼里有几点泪光,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容循,吸了吸鼻子,“二小姐好像也...挺可怜的......”
容循看着那道如柳清瘦的身影,目色安静,“她今天成礼的时候哭了吗。”
“没有阿,白天都挺好的。”妙七忽然有些自责起来,新娘子一般都从早饿到晚,她晚上甚至没有让人拿吃的给她。
她做错了什么呢,明明委屈了自己,却还要遭受所有人的轻蔑诽议。
容循微微蹙眉,甚至连他都忽略了,在这场各方都身不由己的诏婚里,护国侯府的二小姐才是最无辜的。
她若真是贪慕虚荣,欲攀凤枝的女孩子。
又怎会得小侯爷这般维护。
裙袂轻扬,深寒的夜里吹起风来,容循都觉身上有些凉。她这样不堪风折的身板,站在那里,只怕是浑身都冰冷了。
明姮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哭累了才觉得身上好冷。她打了个喷嚏,拭去下巴的泪痕,吸着鼻子落寞地低着脑袋。
地上的灯辉笼出一片阴影,容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开口唤她,“明姮。”
他声音像冷泉,泠泠潺潺地流过山谷。
明姮没听见过他的声音,有些恍惚地回头。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半张脸隐在暗处,柔光勾勒着他眉眼轮廓,更是深邃妖魅。
纤长浓密的睫羽半敛,一双眸子在夜里也幽亮。
她心里悄悄喜欢他不是一天两天,明姮承认自己是色心作祟,纯粹是看上了他这张皮相。可她对这张脸觊觎已久,忽然这么近地挨着看,方才还沉沉隐疼的心口这会儿蓦然就活过来似的,扑通乱跳。
明姮悄悄挪着步子退了一步,原想开口叫他夫君,可碍于种种原因,似乎不大合适。
她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学着明澈,有些紧张地喊他, “皇叔......”
他辈分比当今的小皇帝还大,皇上都得尊称一声皇叔。朝下大多氏族儿女,他们年纪同小皇帝的这一辈,也都喊他皇叔。
容循应了一声,“夜深寒气重,回屋去,我同你说几句话。”
明姮乖巧地点点头。
跟在他身后回了王府里。
回到南庭,房里烛火通明,关上门窗,顿时就暖和了。
容循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拎了个小手炉过来,明姮捧过来,小小声地说了句谢谢皇叔。
妙七去厨房端了些点心,因为太晚了,没有吃食,只剩下糕点。
“二小姐,你多吃点......”
原本明姮饿过头,都没感觉了。这会儿有东西垫肚子,才觉出饿的有些胃疼。
明姮一看就一天没吃东西,两口一块糕点。
容循抬眸看了一眼妙七,眼含警告。
妙七心虚地挪到角落里站好,她这不是知错了吗......
明姮吃的大口,容循倒了杯茶给她,免得噎着。她不比长姐的闺秀做派,吃东西和明澈一样,没什么小口雅致的形象。
半饱了才想起来,这不是在明府,也不是在阿澈和长姐身边。于是喝了口茶,捏着块糕点小小口的咬。
容循见她忽然转变的做派,唇角漾了纹浅淡的笑意,没说什么。
“明姮。”他开口,想和她说什么,视线落到她沉沉的凤冠,顿了顿,看向妙七道,“帮二小姐把凤冠摘了。”
“嗳。”
妙七走到她身边,小心地将她的凤冠拆下来。拿在手里掂了掂,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