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行呀。”尤玉玑将跳到腿上的百岁抱近一些。
春杏只吃了一块甜甜的糯米糕,就净了手,重新拿起帕子,安安静静地继续绣鸳鸯。
翠玉拧着眉半天,也想捞着点什么。她没好气地说道:“这门是不是没关严实啊,怎么漏风的!不知道姐姐抗不得冷风的嘛。”
尤玉玑含笑望过来一眼,柔声:“没关系,我不怎么冷。”
翠玉讪讪,低着头开始喝红豆碎薏粥。最初入府,她的确曾斗志昂扬想要争一争斗一斗。可是林莹莹是和她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妹,没法斗。春杏又是那么个窝囊样子,根本不值得一斗。
尤玉玑?
算了吧。身份摆在这里,斗什么呢?还不如学学林莹莹,怎么哄夫人高兴,多哄点东西出来,不管是朱钗首饰绫罗布匹,还是些糕点茶叶……
翠玉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暗香院那位。
她梗了梗脖子,说:“姐姐,暗香院那位自抬进来,可一次都没跟您请安呢。这也太不像话了,简直是不把姐姐放在眼里。”
尤玉玑有些心不在焉,她温声:“她不来也没什么。”
翠玉一下子就蔫了。得,她想站队当卒都不行,夫人根本不想和暗香院的那位斗。
林莹莹偷偷瞟一眼尤玉玑的脸色,敏锐地觉察出尤玉玑似有心事心绪不宁,她朝翠玉使眼色,可翠玉明显没看出来。
翠玉又说:“还有云霄阁那位,也没个影子。”
尤玉玑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水洒出来,落在搭腿的毯子上。百岁吓了一跳,灵敏地跳开。
林莹莹“哎呀”了一声,赶忙跑过来拿帕子给尤玉玑擦,“姐姐没烫着吧?幸好盖着层毯子……”
“没什么事情。我去换衣裳,再躺一会儿。”尤玉玑温柔笑着。
那条毯子接了茶水,尤玉玑身上的衣服没有被弄湿。她只是有些心绪不宁,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她独自回到寝屋,朝床榻走去。
她望着那架床榻,脚步忽然顿住。
最后,她转身朝窗下的美人榻走去,在美人榻上侧躺下来。
视线里,还是那架床榻。她闭上眼睛,眼前还是那张床。她轻叹一声,慢吞吞地转了个身。
屋内燃着宁神的熏香,她逐渐睡着了。
梦里,有人握着她的双腿撞击。凌乱的床褥蹭着她的脸,她的视线似乎也变得晦暗。
尤玉玑猛地惊醒,急喘地坐起。
半晌,她慢慢抬眸,望向窗台上的那瓶红梅。红梅开得明艳,星星点点的红绚灿着。
·
方清怡去了一趟清雅居。
清雅居很大,卖些古玩、墨宝,京中许多达官显贵时常来这里觅宝。日子久了,这些权贵们也会时常邀些友人来清雅居品茗议事。
方清怡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提前令人盯着陈琪,知道陈琪今日来了清雅居。
陈琪今日邀了几个同窗小聚,他刚从雅间走出来,方清怡令红簪走过去,匆匆低语了两句。
陈琪皱眉,看向远处的一间雅间。略作迟疑,他还是跟着红簪去见了方清怡。
进了雅间,陈琪也不往里走,只站在门口望向方清怡,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很喜欢尤玉玑吧?”方清怡问。
陈琪板着脸:“她是四弟的夫人,是我的弟媳。你不要乱说!”
方清怡笑了,她说:“如果我告诉你尤玉玑已经跟安郎和离了呢?”
陈琪一怔,刚要转身离去的脚步生生顿住。他皱着眉,盯着方清怡的脸色,显然不信这话。
和离这样的事情本来就稀少,三五年中能出那么一例罢了。更何况尤玉玑和陈安之的婚事又是陛下赐婚。
“尤玉玑自从嫁到晋南王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能忍受自己心爱的人被这样欺负?”
“你不要胡说!”
理智让陈琪必须否认自己对尤玉玑的感情。
方清怡继续笑着说下去:“你可以问问安郎,这两人和离之事是不是真的。只不过是碍于圣上赐婚,明面上继续扮着夫妻罢了。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想帮她一把吗?”
方清怡朝陈琪走过去:“我知道三哥是正人君子,不愿趁人之危,更不愿意担上抢夺弟媳的骂名。可是他们两个人已经签下和离书,你为何不趁此帮她一把,帮她解围?你不是趁人之危,也不是抢夺弟媳。不仅帮了她,也是帮了你四弟。”
陈琪仍陷在震惊中——她与四弟和离了?
“她一直都在想念她的故土,三哥就不打算送她回草原吗?这样既救了三哥的心上人,也解了如今的死局。”方清怡声线蛊惑,“我想三哥也不想尤玉玑承担违抗圣旨的罪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