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玑慢慢弯唇,说:“回来了。”
“姐姐的手怎么了?”司阙忽地蹙了眉,快步朝尤玉玑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紧张地捧起她的手。
尤玉玑温柔望着他,他身上有淡淡的鸢尾清香,定是又用了她的沐浴香膏。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小心擦伤而已,没什么的。”
抱荷端着一盆温水快步进来,将水放在枕絮刚拖到软塌旁的高脚桌上。
尤玉玑将右手放进水中,看着手心上凝结的血污慢慢融化开。
抱荷拧干了湿帕子,要给尤玉玑擦拭伤口附近。
“给我。”司阙朝她伸出手。
司阙先用柔软的干燥棉巾擦去尤玉玑手上的水渍,再捧着她的手,用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她手心伤口周围残留的血污。
尤玉玑转眸,静静望着司阙的侧脸。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呀姐姐?”司阙抬起眼睛望过来,明澈的眸中清晰写着担忧。
“不疼。”尤玉玑缓缓摇头。
“姐姐不许逞强。”他微笑着将尤玉玑的手放在腿上,再接过枕絮递过来的擦伤药。
水状的擦伤药,带着点浅黄。
他长指捏着药瓶,小心翼翼地将瓶口倾斜,将里面的伤药倒在尤玉玑的手心。
血已凝聚,本已不再疼了。可是清凉刺激的伤药倒在伤口上,尤玉玑还是忍不住指尖颤了颤。
司阙立刻抬起眼睛望过来:“弄疼姐姐了?”
他没等尤玉玑回答,又弯下腰凑过去,轻轻亲吻尤玉玑发白的指尖。
抱荷一双杏眼立刻瞪得圆圆的,就连一边的枕絮也呆住了。抱荷先反应过来,她赶忙给枕絮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退下,又轻轻合上房门。
“她们还在呢……”尤玉玑将望向门口的目光收回来。
她刚转过眸,就对上司阙微红的眼睛。
“姐姐,我心疼。”他不仅眼尾微红,甚至已经开始酝了湿意半藏半露。
尤玉玑旖唇微张,不由伸出手来,用指腹轻轻抚过司阙的眼尾轮廓,她忽然说:“阿阙,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眼睛生得很好看。”
“没有说过。”司阙慢慢露出一个天真的笑脸来,“可是我知道姐姐一定觉得我哪里都好看。”
尤玉玑不由弯唇。她问:“今天阿阙一个人在府里都做了什么?”
“姐姐不在,睡到很晚才起。无聊时去梅林走了一会儿,然后就在这里乖乖等姐姐回家。”他捧着尤玉玑的手,用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含笑望着她。
半晌,尤玉玑“哦”了一声,她莫名不想看司阙这双迷惑人心的眸子。她垂下眼睛,随意问:“梅林好看吗?”
“说来奇怪,梅林总是那个梅林。自己去时,远没有与姐姐一起去时觉得好看。”
尤玉玑没有接话。
司阙凝望着尤玉玑,单纯无辜的眸子里蕴着另一层挣扎。
她一直垂着眼睛,目光不由落在两个人的手上。他双手捧着她的手,在她微蜷的指下隐约可见他左手手心上的旧疤。
尤玉玑拉起司阙的左手,柔软的指腹沿着他左手手心上浅浅的疤痕轮廓轻轻抚过。他身上若有了伤口,极难愈合。过去这样久,他左手手心上的两道疤痕仍未消去。
“竟还未彻底消去……”尤玉玑轻声。
司阙垂眸,顺着尤玉玑的视线落在自己手心上的疤痕。他默了默,才开口:“留了疤也无妨,只要姐姐的手不留疤就好。”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哄人的好听话,可是与往常相比又少了几分说时声色里的笑意。
尤玉玑眼睫颤了颤,抬眸望向他,对上他那双天真纯稚的眸子。
“一会儿用了晚膳,我们再去梅林里走一走吧?”她柔声提议。
“有姐姐陪着,那些红梅又会变得颜色艳丽美不胜收。”
尤玉玑视线落在司阙垂在肩上的墨发,说:“还要等你头发干透再出门才好,小心染了风寒。”
司阙面带微笑:“姐姐总是这样关心我。”
尤玉玑眉眼间仍旧挂着柔和的浅笑,只是她心里有些空,不似往日的柔软。
不多时,枕絮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叩门,询问是否要摆膳。得到应允,她才带着几个侍女将晚膳端进来。
尤玉玑接过枕絮递过来的莲子香桂粥,小口小口地吃着。在外面折腾那么久,回到屋里身体变得暖和起来,吃着热乎的东西,更觉舒适。
司阙望一眼坐在对面专心用膳的尤玉玑,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一口味道有寡淡的龙井茶。
“这是今儿个刚送过来的糯米甜酒,最适合冬日喝一杯暖身。”抱荷笑着倒了两杯,先将一杯送到尤玉玑面前,再将另一杯放在司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