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玉珠不住掩面低泣。
云黛心头酸涩,抬手拢住她的肩,低声道,“姐姐从前总笑我爱哭,说我是爱哭鬼,怎的今日也成了个哭包。你要再哭的话,我也要哭了……”
玉珠杏眸含泪地瞪着她。
云黛故意撇嘴,做了个哭相,“呜呜呜,我说真的,你要还哭,我就哭得比你还凶。”
玉珠被逗笑了,伸手就要去拧她的脸,“你这小无赖!”
云黛见状也笑了,转身就要去躲她。
还没走两步,玉珠就逮住云黛,按在芭蕉山石旁,抓着她的手要挠痒痒。
“好姐姐可饶了我吧,我最怕痒了。”
“才不饶你,说,谁才是爱哭鬼。”
“是我,是我!”
就在小姐妹笑闹时,忽的一声不高不低的呵斥声响起,“玉珠,你怎么又欺负云妹妹?”
云黛和玉珠皆是一怔,笑容渐收,转脸看去。
只见青石板路上,乔文绍与孙明礼并肩站着,神色各异地朝她们这边看来。
俩姑娘忙站起身来,敛衽理发,又恢复到平素规矩的模样。
玉珠福了福身子,唤道,“哥哥,五表哥。”
云黛也跟着行礼,“文绍哥哥,孙家表兄。”
乔文绍颔首,走到玉珠面前,一脸严肃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跟云黛闹着玩。”玉珠嗫喏道,又瞥了眼孙明礼,“五表哥怎么来了?考完了?”
孙明礼陡然回过神来,将视线从云黛身上挪开,有些紧张地答道,“是,今日考完了最后一场。听闻姑母身体抱恙,特来探望。”
玉珠点头道,“表哥有心了,只是母亲方才服药睡下,这会儿我嫂嫂正陪伴着。”
乔文绍闻言,皱了下眉头,再看孙明礼,“今日是来的不巧了,你先回屋歇息,等晚些再来探望吧。”
孙明礼称是。
玉珠这边也不作停留,牵住云黛的手,“哥哥,我和云黛先回院子了。”
说着也不等乔文绍说话,拉着云黛就跑了。
云黛犹觉得失礼,匆匆忙忙说了句告辞,就与玉珠一块走了,嘴里还念着,“姐姐你慢些跑。”
少女身形纤细,在这秋日阳光下,犹如蝴蝶蹁跹,灵巧又活泼,看得人心情都变得轻快。
孙明礼目光发痴,喃喃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比之洛神,丝毫不差……”
上次未见其全貌,光听声音他都难以忘怀。这次见到她的容貌后,孙明礼只觉得神魂都被她给勾走了。
乔文绍握拳抵唇,咳了一声,“考了九天,表弟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孙明礼魂不守舍的应着,心里却是想着,等秋闱成绩一出,他定然要母亲上门提亲。
若有妻如此,他便是明日死了都值。
……
“方才我那表兄只瞧你一眼,就彻底失了魂。”等跑远了,玉珠伸手去敲云黛的额头,“你啊你,真真是长了张勾魂摄魄的妖精脸。”
云黛一脸无辜,“爹妈给的容貌,也怪不着我。”
玉珠气笑了,又去揉了揉她的脸,只觉得光滑细腻,摸着舒服极了,根本不舍得松手,不由真心感慨道,“我若是男子,也想将你娶回家。”
俩人说笑两句,云黛便准备离开了,“今日二哥哥三哥哥考完试,我想回去问问他们考得如何。”
玉珠拿了颗水晶葡萄吃,“这有什么好问的,二表哥肯定中,至于谢南瓜嘛……”
她本想说肯定不中,话到嘴边,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上回去醉仙坊被逮住时,他一力承担起全部责任的样子。想了想,她嚼着葡萄含糊道,“没准他走狗屎运就中了。”
云黛浅浅一笑,从莲花纹藤椅上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玉珠姐姐你晚上要好好吃饭,我瞧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知道了,小丫头还来叮嘱我了。”玉珠笑着起身,送云黛出门。
***
云黛回到国公府时,三兄弟早已从春风楼吃酒回来,各自回院里好生睡了一觉。
等到夜里同坐一席,谢仲宣和谢叔南酒足饭饱,换了洁净熏香的锦绣衣袍,又恢复到从前精神奕奕的状态,丝毫不见刚出考场时的疲累。
晋国公问着谢仲宣和谢叔南两兄弟考试之事,乔氏则是满眼心疼地给儿子们夹菜,仿佛他们这几日是去吃了极大的苦。
谢仲宣始终谦逊,云淡风轻道,“在不久便放榜了,那日就能见分晓了。”
谢叔南则是眉飞色舞,毫不低调,“我午后与二哥对了些考题,我觉着我答得挺不错,八成是能考中的。”
见幼子这般张狂,晋国公抬手摸了摸蓄了短须的下巴,和善笑道,“你最好能考上,不然你大哥、二哥和云黛一道去长安,就留你一人在陇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