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这等奸恶淫邪之辈,实在可恶。”乔氏喝彩。
“那族长之子被打断了一条腿,沈氏族长怒不可遏,要用族规治罪沈忠林,除非他磕头认错,并把柳氏交出来。沈忠林郁气难咽,怒而与宗族决裂,带着柳氏逃离了秦州。之后,俩人来到肃州结为夫妻,沈忠林身手好,脑子活,投军之后表现不错,一步步做到八品校尉。柳氏也先后给他生下一子一女……只是她福气薄,生云黛时没挺过来……”
说到这里,晋国公颇为唏嘘,将身旁的妻子搂得更紧了些,“夫人,这些年你辛苦了。”
“有你这句话,我也值当了。”
乔氏长长的叹了声,“女子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唉,这柳氏,明明都苦尽甘来了,可惜了……好在这沈忠林还是个重情义的,听说他一人养着一双儿女,又当爹又当娘的,这些年也没续娶。”
缓了缓,她又道,“听说沈忠林的大儿子,今年才十五,与咱们阿缙一般大。”
为人父母,简直不敢去想自己的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该是何等撕心裂肺的痛。
晋国公声音低了下来,“嗯,是个很英朗的小子,浓眉大眼的,我见过一面,有些印象。若人还活着,好好培养,没准又是一个将才。”
床帷间一时沉默下来,夫妻俩都知道,人死了便不再有什么如果。
良久,还是晋国公打破了静谧,“斯人已逝,多说无益,还是珍惜眼前人。夜也深了,睡吧。”
乔氏往自家夫君怀中靠了些,怅然的闭上了眼。
她想,以后要对孩子们更好些。不论是三个儿子,还是这回新添的女儿。
第7章
在国公府住了几日后,尤擅交际的奶娘便将国公府里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厨房送来新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和煮得热热的玫瑰八宝茶,放在次间榻边的小炕几上。
云黛膝上搭着条日暮紫如意纹毯子,坐在榻上慢慢吃着。奶娘就站在身旁,与她说着打听来的各种消息。
比如,晋国公与夫人乔氏俩人鹣鲽情深,后院只有正妻,并无妾侍通房之流。
“说是谢家儿郎娶妻后不纳二色,是条府中不成文的规矩。还说是从百年前长公主嫁来陇西时传下的。长公主是公主之尊,驸马不娶妾倒说得过去。却不知为何往后几代国公,也都从未纳过妾侍,还真是稀罕……”
又比如国公府老夫人崔氏的去向。
“老夫人最是怕冷,年前就被府上的小姑奶奶接去姚州过冬了。晋国公府有两位姑奶奶,大姑奶奶嫁去长安的端王府当了王妃,小姑奶奶则是嫁到姚洲,夫家是云南安抚使。两位姑奶奶便是嫁了人,依旧孺慕着老夫人,每年都争先抢着老夫人去她们那过冬呢。”
云黛听了,不免心生羡慕。既羡慕晋国公府的和乐美满的氛围,又羡慕那些有母亲可以依赖撒娇的孩子。
这边奶娘嘴巴没停过,那边琥珀打帘走了进来,说是庄子里送来不少新鲜的山珍,夫人让她晚上过去吃菌菇奶锅子。
云黛应下,又问,“国公爷和三位哥哥也会来么?”
住了这几日,云黛也弄明白了,在这大宅院里,一家人不是每日都会围坐在一块儿吃饭的。大多数时间三位公子都是在各自院里用膳,但每隔几日,一家人会在归德院一起吃顿饭。
琥珀答道,“是,今日国公爷和三位小爷都会来。”
云黛了然。
*
待日头西斜,光线转暗,云黛收拾停当,带着琥珀去了归德院。
饭桌上,暖锅子烧得咕噜噜冒泡,山珍鲜美的滋味混合着浓郁的奶香味,给屋子里的温馨气氛更添了一份香甜。
“冬日吃暖锅子最是舒坦,你们都多吃些。”国公爷说着,又吩咐丫鬟去温一壶酒来。
云黛咬了一口吸满汁水的菌菇,只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鲜美在舌尖迸开,真真是眉毛都要给鲜掉。
她吃得投入,全然没察觉谢叔南凑到了她身旁,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
等她察觉到谢叔南时,还吓了一跳,放下碗,磕磕巴巴唤了声“三哥哥”。
谢叔南“唔”了一下,抬起下巴,“好吃吗?”
云黛想了想,诚实回答,“好吃。”
谢叔南,“哦,那你多吃些。”
云黛,“……”
有些不解,尤其看谢叔南还站在她旁边,似乎还有话说的样子。
她问他,“三哥哥,你还有事吗?”
谢叔南道,“没事啊。”
云黛,“……。”
她正要把筷子拿起来,谢叔南冷不丁又说,“你真想去伯府读书啊?我跟你说,那孟老夫子可凶了,背不书来,会拿这么长的戒尺打你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