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赋+番外(63)
连氏放下手中的活,起身相迎,笑道:“这几日忙的很,少有招待二位嫂子,是我的不是。”
连大太太接过她的手,“哪里就要你请罪了,我们是来跟你辞行的,打算明日便启程回京。”
连氏又招呼她们坐下,“怎么不多待几日?”
连二太太便道:“家中你又不是不清楚,一大家子要打理,我们倒是想多留几天,只是再待下去,回家候着我们的就是一堆乱七八糟数不清了的。”
连氏又要劝说几句,又听连二太太道:“我也是预备把怀衍怀炘两个带回去的,我去拜访了张先生,他是如何也不肯进京去的,你二哥那里也是想叫我带了回去,叫他们去应天书院考一考,考进去了便好,考不进去就在东京另外请了先生来教。他两个在这里叨扰了你这么几年,倒叫我们享了清闲,真是惭愧得很。”
连氏忙道:“哪里是叨扰,怀衍学问好,家中几个郎君也常向他请教的。”
“我看还是你们家几个孩子听话。”连二太太想了想杜家这些孩子的举止作态,赞道:“先前我跟你二哥说干脆叫他两个在你家鹿鸣院读书,父亲却说杜家的教法跟连家的教法不一样,叫他两个来鹿鸣院读书反而损了心志。”
连大太太也点头,“只是父亲这话我是实在不懂的。”
连氏也笑:“他老人家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突然又道:“嫂嫂且等我片刻,我这里有一封给爹的信,劳烦你们替我转交给他老人家。”
说着就去内室取了封信出来,连大太太笑着接了,也不曾多问,连氏却解释道:“是老夫人娘家侄儿沈博士的事,沈太太几回求到这里叫我帮忙我都不敢应,谁知道她家姑娘跟沅儿相投,哄了沅儿收了她一副金头面。”
说着连氏不由苦笑,“她昨日来我这里说话,言语间才透露出来那金头面是安平郡王府出来的,我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竟然叫她钻了这个空子。”
连二太太惊讶道:“他家怎么跟安平郡王府搭上了关系?如今皇室宗亲里,唯独安平郡王最受官家厌弃,要是叫官家晓得……”
连氏又道:“所以我才写了信叫爹允了这沈博士的升任,万不敢叫杜家这里知道沅儿嫁妆里有个这样的东西,我看那沈太太是颇有几分疯魔阴毒的,我昨日叫她立了字据凭证,让她收了我五百两银子,说是那副头面的价钱,往后叫她再不提这事。”
连大太太连二太太都愿意卖她这个好,只因连学林实在疼爱这个独女,这信写了去连学林万万没有不应的,倒不如叫她欠自己一个人情。
连二太太将信收入怀中,口中奇道:“难怪我见今早她母子三人匆忙离开,你只遣了几个婆子去送,原是他们做了亏心事。”
连大太太也道:“好在先前不曾跟她结交,这般阴毒险恶的法子都敢用。”连氏也叹怎么不是,三人又各自说了些话才散了。
阿鱼今日用过午饭送走了文姨娘才去鹿鸣院中,手上牵了李霄,一路考校他学问,“‘剑号巨阙,珠称夜光’下一句是什么?”
李霄便仰头脆生生地答:“果珍李柰,菜重芥姜。”两人便这么问答着走到了鹿鸣院,到了鹿鸣院叫丫鬟送他去临怀堂,自己先去藏书阁找灵雨叫她带回归云轩的书,到了门口见了连怀衍的书童垂文,雁影问道:“垂文小哥,阁中可是连四郎君?”
垂文恭敬道:“正是,五姑娘稍等,容垂文去叫了郎君出来。”
阿鱼阻止他,“不必,我之后再来也是一样的。”说完带了雁影去探雅堂。
过了半个时辰连怀衍才从藏书阁出来,问道:“方才可是有人来过了?”
垂文接过他手上的书,“五姑娘来过了,奴婢本要进去叫郎君出来的,五姑娘又说不必了,说她之后再来。”
连怀衍便只点点头,往松鹤堂去了。
老太爷得知他要回东京了还特意去藏书阁找了存留有多册的书,想借了带去东京看,心中大慰,自然应允,待送走他后跟老夫人说:“我看他全然不似连家人,你看连学林跟他父亲,皆油滑世道,为官倒是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就是品行上总叫我不喜,年轻时惯爱狎妓,如今这连学林年老了还要买几房小妾效了一树梨花压海棠。这孩子却是个品行清正的,又肯苦读。”
老夫人也赞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我看这孩子同灵雨倒是般配,他上次从你这儿赢来的那一对镇纸便是给了灵雨做生辰贺礼的,这不正是他们的缘分?”
老太爷大笑,“沅儿出嫁你才伤心了几日,这是快活日子过久了又要贪几分罪给自己受。”他心中实则是不喜的,倒不是对连怀衍有所不满,而是对连家家风有所鄙夷,原先连氏来他家做新妇他欢喜迎接了是因为连氏的母亲好礼仪会管教,如今连家却是几房人共同管家,有太太也有姨娘,弄得一团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