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丑阁(37)
守城将领立即滚鞍下马,跑来马下对后恒道:“大将军怎么亲自来了,我立即派人通知城主。”
“无需通知了,昨日我已派人发函,他既然没有前来迎接,看来是要我去拜访了。”后恒睨了这将领一眼,道:“派人引路城主府邸,我去见他。”
守城将领点头哈腰:“是是是,我来为将军引路。”
后恒喝马带兵入城,引得城中百姓驻足观看来人,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这是后恒大将军啊。”
百姓一时间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齐声喊着“恭迎将军入城”,介泽果然受不了这样大的喧闹,恭迎声潮此起彼伏,震得介泽眼前发晕,只能堪堪扯住缰绳,茫然地随着后恒前进。
“后恒谢过诸位乡亲了,大家快请起。”后恒制止了下跪着的百姓,回头关切地唤了介泽一声“阿昭。”
介泽被这一句刺激得无比清醒,他回神道:“将军,我无事。”
那守城将领带后恒来到季府前,以事务繁忙为由跑掉了。
后恒二话不说先派铁骑将季府层层围住,带介泽走进府内。
按理来说城中有这样大的动静,城主不能不知道,可偏偏这季氏家主分外特立独行,待后恒带兵围住府邸后,这位季城主才从屋子里不缓不急的出来。
后恒见这位季城主消极倦怠,有些动怒,手上使力握紧了佩剑,恨不得立刻拔剑削了这城主的脑袋,介泽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忙抽手按住后恒握着佩剑的手。
后恒感觉手背冰凉,转头看介泽,介泽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动怒,后恒这才松了手,面色阴沉地看向季城主。
听闻季城主还未到不惑之年,可在介泽看来,眼前人更像是已经步入知命之年,这位城主须发斑白,生得两抹长寿眉,却皮包骨头毁疾过度,步履甚至有些发虚。
季城主见了后恒,消极地行了个礼:“某季盛,拜见大将军。”
后恒有些不悦:“季城主,听闻你是新上任的季氏家主?”
“先任家主病逝,老夫无奈被季氏举荐为城主,身居城主之位实在不是老夫本意。”那季氏家主不仅特立独行还是一个耿直之人,就这样把自己心中所想道明了。
后恒听了这不求上进的言论,直接抽剑搭在了季城主的项上:“既然做了城主就得担起责任来,且不说你即位后未曾上报朝廷面见陛下,季城大小事务你可曾上心?你既然德不配位,那我以定远将军之名,换位城主如何?”
这季氏城主倒也无争无辩,竟然对后恒道了一句:“老夫代全城百姓谢过将军了。”
介泽一听这话,生怕后恒一动怒让这人血溅当场,他从中缓和道:“将军勿要动怒,不如先听一听季城主是否有难言之隐。”
介泽出面,后恒果然缓和下来,收剑入鞘,准备听季盛解释。
季盛这才看向介泽,对介泽拱手:“多谢。”
介泽回礼,自报名姓:“某昭朏,丑阁弟子,将军的随行军师。”
季盛闻言,愁绪翻腾,就要给介泽跪下来,介泽惊骇,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扶起,“季城主这是为何?”
季盛抬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淌下两行浊泪,哽咽不止。
后恒也没有料到这年近半百的人刀剑架于脖上尚且淡然自若,如今居然声泪俱下,哽咽如孩提。
“求昭军师救救我儿吧。”季城主多日未合眼了,伤心事憋在心里,如今看到丑阁弟子,如同攀附救命稻草,一时间泪如泉奔。
介泽疑惑,看了后恒一眼,问季盛:“贵公子所生何病?城中郎中都没有办法吗?”
季盛仰天长号:“都怪我这老顽固害了季氏唯一的独苗啊!”
介泽还是不解:“城主不妨细细说来。”
“算了,昭公子还是随我来后院吧。”季盛叹气,示意介泽随同前去后院。
后恒拉住介泽的腕,担忧地看着介泽,唤道:“阿昭。”
介泽抽手,轻声安抚后恒:“将军,昭朏去去便回,望将军在前殿等侯昭朏片刻。”
“我随你同去。”后恒不由分说地上前几步,对季盛道:“带路。”
季盛匆匆带着人来到小儿房中,一见小儿子的病容,干嚎一声,差点晕过去,几个奴婢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家老爷。
季氏公子面容枯槁双眸紧闭,介泽默默地为他把了个脉,众人噤声,屋子里静悄悄的。
介泽收手,眉峰微蹙:“贵公子患的是心病,想来应该是心气郁结,几日内不饮不食,且受了外力鞭笞,加上受冻寒凉,一时间病倒了。”
“老夫派了好几个郎中,也开过几副方子,可药煎下后,我儿这样子根本没办法喝下去啊,已经好些日子了。”季盛无可奈何地一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