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丑阁(106)
后恒最后看了一眼死去的小兵和抽/搐流血的枣红马,指了指麒麟幡旗:“都烧了吧。”
介泽叮嘱兵士们:“小心些,别拿手直接触碰死物。”
“是”兵士感激地颔首,马上去忙了。
夜色浓重,残阳完完全全消散了,军营里掌了火把。介泽从手下兵士接过一只火把,朝后恒走近。
火光是暧昧的晕红色,介泽掌着火,由着暖色勾勒出了后恒俊美的轮廓。
后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没有看到介泽的靠近,介泽先是静静地瞧了他一会儿,接着吐纳一口气,唤了声“北北”
火把“噼里啪啦”迸溅了一星火花在地上,后恒这才发觉有人走近。
介泽自然把他一动一静都看在眼里,猝不及防对上了后恒警觉的眸子。那警觉的眸子在见到自己的瞬间,那里面豢养着的蓄势待发的野兽,便偃旗息鼓了。
介泽看他眼神陡然温柔下来,心都跟着化了,多少年迟来的思念和潜滋暗长的情愫一起作难,将介泽撕成粉碎。
☆、爱不忍释
“南巢王阿马孕,紫髯,膝下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宏伯常与我军交战,擅长打持久战,有一次足足耗了三个月。”后恒接过介泽手里的火把,在地上锥开个土洞,埋灭了火光。“后来,一旦与宏伯沙场相见,便要速战速决。”
营地里火光通明,根本用不着介泽手里的这一把。只是,介泽想起一些事情后,再去见后恒时,心中拘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里拿一件物品好像会更踏实一样。
“熊甫是急性子,用来对付宏伯再好不过了。”介泽接话时眼观鼻鼻观心,手也没地方搁了。
“搞袭击的是宏伯,情况有些棘手,我已经派叔文和熊甫前去支援了。”后恒常年披甲,即使在营地里,他衣外也常常裹着轻铠。
介泽指尖触碰着将军身上冰凉的轻铠,不着前言地说了句:“这些年,你……受苦了。”
一句出乎意料之外的话,后恒愣了愣,压制着泛上心头的欣喜与苦涩,有些不确定地问:“记起来了?”
“一点点,不过已经够了。只要记得你是我养大的狼崽子就够了,只不过抱歉,来的有些晚了。”介泽酝酿着言语,诉说着怀念,尽可能的平缓心情。
言讫,许久无人回话。
介泽心虚地偏头看他,后恒对着他展开双臂静静地等待介泽回应,不强求,不惊扰。
火光幢幢,时隔多年,介泽终于拨开了重重心结,他将臂膊探过后恒结结实实把人抱住,两心相贴不留一丝嫌隙。
介泽枕在后恒肩上,深深吸了口气,安心又餍足。
“不晚,来了就好。”后恒抚了抚介泽柔/滑如瀑的青丝,嗅着他发间独有的芳香,低头在他发间轻轻地吻过。
介泽敏感的发丝将触感传达到每一寸肌肤,他紧紧地扣住后恒,“这次不走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辈子只想好好陪着你。”
后恒微微与介泽分开,一手穿过他的发,拿指腹轻柔地刮着介泽的脸庞。
气氛陡然暧昧,介泽听天由命地闭着眼,等待着后恒的气息落下。
黑夜里的火烛笼罩着二人,介泽全身暖融融的,任由后恒的鼻息掠过额尖。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后恒忽然停下,狡黠地向介泽要一个准话。
“好”介泽懒得使力直接就这样倚在后恒怀里,攀着他肩膀,点脚主动去探他。
“报——”
一嗓子夜半急报,将恰到好处的温存打搅了。后恒拢着介泽腰,把人扶好,目光里皆是温柔:“先去看看加急军报,你人以后是我的了,跑不掉的。”
“说好不跑的。”介泽笑得随性,狭长的眼尾夭矫地一弯,随后扯着后恒胳膊向前走,道:“我同你去看看。”
介泽甜丝丝地守着后恒,瞧着他眉眼俊朗,体会到了几百年积攒的喜悦。
“将军容禀,金济关被围,急需支援。”传信兵跪在地上,抱拳正声道。
“金济关?不是马水守着吗?况且金济关易守难攻,怎么会忽然兵力不支?”介泽替后恒询问。
“有人偏要啃金济这块硬骨头,我军也得给点面子啊。”后恒对着沙盘地图,指关节扣了扣几案。
“是要派兵回金济关?来个两面夹击?”介泽皱眉望着沙盘上的金济关,那里拿一面小旗标志着,与现在驻军的地界还有一段距离。
“若准备夹击,走正路是不行的,一来耽误了时间,二来会打草惊蛇,敌军也会提前分散开来。”后恒指着金济,直直地与此时之地划了一条线路。
“要想缩短路程,只能翻山了。”说小也不小的一座山,若是能翻越,至少省一半的脚程。介泽抬头与后恒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