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了片刻，怕她们多想走了歧路，“飞升上仙、上神俱有劫数，雷劫是最轻的，即便修出长生仙道，每过几千、上万年亦会有一次劫。这一劫，是对你最近几千、一万年的烤问，故而仙人不轻易欠下因果。

在九重天时，我欠过文昌帝君的人情，她为我修补上古冰雪剑诀，我倾数年学习织女神通，为他织就天衣以还大恩。

我欠织女因果，便亲自为其炼制仙器，也偿师恩，那对仙器是九域天难得一见的上等材料而成。

九域天的天梭与九重天天梭原是一对孪生兄弟，我得织女授艺之恩，而今还给九域天织女，将魂魄真晶给了天梭，也是了断一段因果……”

她的语调很慢，将一段因果说得轻浅。

冯昭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祖孙，“有些因果可以欠，但有些，能不欠便不欠。这亦是为何上古之时，那些无牵无挂，只身一人更易成就大道的原因。你们可曾听过哪位上古大神是拖家带口的？”

雪梅儿心下微微一沉，“姑姑的意思是说，为证大道，就要抛弃七情六欲？”

“修行大道，大局为先，小我为后。上古大神能心系苍生、大义，便是因为欲念少，私情无。雪梅儿，你天赋不错，但心境差了太多，回家之后，好生修身养性罢。”

雪梅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亲近姑姑，哪里愿意放手，这会子被斥心境差，脸上有些挂不住。

冰洁夫人面容转肃，“你姑姑是教你，给我好好听着。”

姑姑地位尊崇，在家里，就连父亲、母亲也常有提及。

冯昭继续道：“你以为是绿娇得了机缘飞升上仙，却不知，是天梭在你们这几十个女仙里，早早选定了她。天梭是先天异宝化成的精灵，他只会认最合适的人为主。”

不是绿娇选择了织女仙位，而是天梭愿奉绿娇为主。

雪梅儿满腹不甘，“姑姑，为飞升上仙，放弃自由，我也能做到的。”

看绿娇被众星捧月一般地被人环绕，她很羡慕。

冯昭道：“几年、几十年你能做到，若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如此，你还能做到？飞升上仙的女仙太少，待飞升的人多了，渐渐的就会有人遗忘，冷清的织房、千年如一日唯有天梭相伴的孤寂，很难熬的。而织女因修习特有的仙术神通，在任时不得婚配，不得动情……”

雪梅儿面露讶然。

连谈情说爱亦不能，这是什么规矩。

冯昭悠悠地道：“天书出，天君正位，天条现，待那时，天规森严才会真正体现。”

雪梅儿歪着脑袋，“姑姑是不是知道谁是天君？”

“雪梅儿，天机不可泄漏，好自为之罢，想成为上仙，就专心修练，天君正位前后，机缘还是很多的。”

她果然知道谁是未来的天君。

难不成飞升上仙就能知道。

雪梅儿正琢磨着，从姑姑这里套不到话，是不是去绿娇那儿套套。

天梭那只精灵，可是难缠得很，还爱讥讽人。

冯昭搁下笔，“姨母，劳烦你派与我父王递个话，为雪族凝炼冰雪真晶的事，我能出力了。”

雪梅儿被冰洁夫人赶回了雪鹰城雪鸾部落。

她却一直琢磨冯昭说的天君之事，待天书出，天君正位，天条现，也就是说，天书出时，就能知道谁是天君。

*

雷王听说女儿要去雪族凝炼冰雪真晶。

“请木德神君过来给公主瞧瞧伤势，这孩子就爱胡闹，我实在不放心。”

雷鹏长老进了大殿，行罢了礼，立在一边。

雷王道：“有事？”

“雷王，雷鹏珍珠与风王的亲事……风王拒绝了。”

雷王知道雷鹏、雷蟒踮着脚想将族中女仙许给新任风王的事。

“什么原因？”

“珍珠是我族之中，血脉好，性子亦好，说话更轻言细语，早年多少雷族贵公子求娶，可风王竟说无意婚娶。怕是觉得份量不够，若是雷王出面保媒……”

雷王瞪大眼睛，“你当本王会做冰人？”

他堂堂雷王几时做过保媒的事，人家都说无意婚娶，定是有原由，说得好听：这是婉拒。说不好听：人家瞧不上。

战神唯一的嫡脉后人，你当人家谁都瞧得上。

雷鹏长老低声道：“风王嫡妻必是神族，虽然雷鹏族离神龙、神凤、麒麟差了那么一点点，在雷族之中，除了雷王，便是雷蟒也比不得我们……”

哈哈——

外头传来一阵冷笑声。

雷蟒长老进了大殿，对雷王见拜了礼，“雷鹏长老，你好大的面子哦，你们比我雷蟒族尊贵？”

“鹏比蟒原就尊贵。”

“我呸，在雷王面前，你也配提尊贵二字，你怎么不飞升天神呢，真真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