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无心注意窗外风光的宁振涛此刻正死死抓着车顶上的把手好要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段水泥路是几十年前建的, 这些年虽然年年保养, 可道路上总有不少破裂损坏之处,若是小心翼翼地开还好些,可要是按他们坐着的这辆车的速度,人坐不稳脑袋都能直接和车顶来个亲密接触,尤其是宁振涛坐的还是最后一排,不过好在座椅不硬, 倒是免去了皮肉之苦。
窗外的阳光直直地照了进来,正对着宁振涛的脸, 他在躲避颠簸攻击的同时还得使劲把自己脑袋往下压,好回避到这要人炫目的光线。
他太惨了。
早上被喊着坐上这辆车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好好观赏, 就被喊着爬到了后排最里面的座位,那是生生被晒了一路。
到了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学机灵了, 特地选的最后一排另一侧的座位,结果……太阳居然到这边来了,他还是一样地被照得睁不开眼。
上下夹击,宁振涛无暇看风景,也无暇享受坐汽车的快乐。
想到回家少了项和阿星、阿中吹嘘的谈资,他心里就有点遗憾。
不过今天,他见识到的东西已经够多,那是说也说不完……
吴县长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位,今天这不得不加速的行程让他这把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只是现在车里人多,他勉强撑出了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现下那股反胃感有些压不住,吴县长选择了用谈公事来转移注意力。
吴县长发自肺腑地感谢:“宁同志,这回你可是真立大功了,要不是你,这怕是要出事。”
长河县是寝办合一的规矩,县委大院前面是办公室,后面便是县里领导和部分干部的住房。
他昨晚睡得正香,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音。
他被吓着的妻子摇醒,披了个外套出门,就瞧见左邻右舍都被叫醒,副县长、县委书记几个也都和他一样已经出门。
被吵醒多少有些起床气,可吴县长并没发火,他相信没这种愣头青大半夜来县委大院闹事的,这怕是发生什么要紧事了。
喊门的三人组也就为首的那个看着有些眼熟,他留在原地,其中一个则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不像是落荒而逃,好像是还要喊什么人。
吴县长正努力在记忆里翻人员名单呢,就见那唯一要他觉得眼熟的男人直接冲到他的面前:“吴县长,我是市里畜牧站派到咱们县畜牧站的技术员廖旭东。”
对方这才刚自报家门,吴县长表情就更凝重了。
畜牧在长河县之前一直很不受重视,可自今年文件下发后,便成为了一个重点部门。
这是畜牧站出什么事了?
廖旭东没卖关子:“吴县长,可能要发猪瘟了!”他一把将宁振涛拉到了面前,“这位是大河村的养殖员,根据他手头了解的情况,我们都确信,说要发都不太准确,应该说已经在咱们这传播开了!”
“猪瘟?”
“是的,目前我们能确定,长水县管辖区域内,死于猪瘟的猪已经至少有十头之多,而这些猪肉,已经都销售到长水县周边村落,乃至县城之中。”
从旁边小楼里跑过来的李站长是被宁振伟拉过来的。
他这段时间也和廖旭东一起去开了不少会,看了不少文件,这时候连忙抓住了吴县长的胳膊:“县长,这得尽快处理了,否则一旦扩散,就不知道要死多少猪了,还有那病猪肉,吃了人是要生病的!”
宁振涛被吴县长忽然这么一喊,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却因为没抓着把手在拐弯的时候差点压到旁边廖旭东那。
他赶忙重新拉住扶手,不好意思地笑笑:“吴县长,其实这真的是运气好,正好我家嫂子遇见了,换做别人也会这样的。”
宁振涛心里很是感慨。
要知道,就连当初廖技术员要来的时候,他都觉得遥不可及,那时候他哪能想到他还有和县长坐在一辆车的时候?
不对,他现在见过的大人物可不只有县长了,还有市里畜牧站的站长和副市长。
许是今天要说的事情太多,见过了之后除了觉得这些“大人物”更有气场外,好像大家也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区别。
对了这个得记下,回去晚饭就有话可以说了。
“振涛你这话说得,你嫂子观察敏锐,你也为这大事着想,如果是别人,哪会这么连夜又是去确认又是赶到市里的?要不是你提醒,市里恐怕都不知道不少地方猪瘟已经传开。”廖旭东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替宁振涛邀功了,可他觉得说再多也不为过。
他昨晚自认已经把事态想得够紧急,却没想到情况只有更糟没有最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