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枝儿吓得一个哆嗦,她努力辨认,终于认出来这颗头是周湛然的。
吓死她了。
什么玩意?万圣节到了?您扮演贞子?
“殿下?”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男人动了动,头没了。
苏枝儿:……
小娘子掀开被褥起身,披了件厚实的斗篷出去,就见屏风后面放了个凳子,上面是两个硕大的湿漉漉的脚印。
她猜测刚才男人就是站在这个上面的。
只是……为什么呢?暗中偷窥?暗中杀人?
屋内没点灯,晨曦之色未显,男人看一眼苏枝儿尚带绯红睡痕的脸蛋,撩袍坐到另外的榻上。
苏枝儿刚刚睡醒,浑身软绵绵的,她看到男人坐下,想了想,自己也跟着坐下了。
不过她是坐在地上的。
地上铺着地毯,坐上去很是柔软舒适。
周湛然:……
少女正在打哈欠,眼尾有湿润的生理性眼泪沁出。
柔软的面颊,粉嫩的唇色,白皙柔嫩的手指,还有带着香气的身体。
他想要她……喜欢他。
被她喜欢的人可以看到她笑,吃到她做的好东西,让她梳头发……男人又开始嫉妒。
“你说不会骗我。”他哑声开口,“可你骗我。”
苏枝儿打着哈欠的动作一顿,她不知道他这是演哪一出,不过辩论赛这种东西,男性一般都没有办法赢过女性。
“那你也没跟我说你是太子。”
“你没问。”
苏枝儿:……草率了。
“如果我说了,会如何?”男人又开始摸佛珠。
如何?她当然是马不停蹄的逃了。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的话,她根本就不会接近他。
少女脸上淡漠的表情让周湛然知道了答案。
她也怕他。
谁都怕他。
可她也怕他。
从前的周湛然无所谓,这种被人恐惧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
可他不愿意她怕他。
“如果我不是太子,你就会喜欢我。”黑暗中,苏枝儿看不清男人的脸。
她听到他的话,神色怔愣半响,然后才干涩着喉咙道:“不是这么说的。”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十分混乱。
不过苏枝儿明白一点,男人对她并非男女之爱,他对她更像是一种向日葵对太阳的向往。
也可以说是夏虫对冰的渴望。
他太缺爱了。
他从未见过温暖,一旦接触就会产生无法割舍的依恋。
周湛然并非不需要爱,他是太过渴望,以至于太过压抑。苏枝儿从前那份关心和爱护变成了他的执念,他想抓住的不是苏枝儿,而是那份感觉。
这份感觉谁都能给他,只是恰好那个时候她出现了。
而且现在局势复杂,苏枝儿从前背负着郑峰的间谍之名,现在背负着礼王的养女之名。
不管哪面,都是站在了男人的对立面。
她的心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感。
周湛然是天生的无法信任他人,而她则是因为种种矛盾因素无法做到全然的信任。
说穿了,他们之间的阻隔太多。
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
两人的靠近就像是在薄冰上行走,处处是坑,处处能踩空。
太危险了。
这样危险的境地不适合咸鱼生存。
她玩不起。
容易丢命。
“那你喜欢云清朗?”男人突然变得执拗,像个固执的孩子在争夺玩具。
苏枝儿不知道为什么这事还要扯到云清朗。
“不喜欢。”她道。
黑暗中,周湛然紧蹙的眉头稍稍松开,他又问,“那你喜欢谁?”
苏枝儿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回答,“从爱情方面来说,没有喜欢的人。”
男人静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向她。
苏枝儿坐在地上仰头,周湛然蹲下来,伸手掐住她浅薄的下颌,“那你喜欢我。”
咸鱼拒绝。
苏枝儿想也没想的摇头。
爱情的火已经被她掐灭在摇篮里了。
男人看到少女摇头,心中暴虐之气又起。
他努力放平心情,可语气却无法控制的阴沉起来,“你喜欢我,给我梳头,做糕,唱曲……”
我当你妈也能做这些事。
苏枝儿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话,可她忍住了。
“这不是喜欢,就算是作为朋友,我也能帮你梳头,做糕点,唱曲。”
嗯……作为闺蜜。
男人并不明白朋友跟喜欢有什么不同。
他似乎有点满意,“那就做朋友。”
-
大魔王要跟她做朋友,苏枝儿却只敢把他当老板。
时隔半年,她又替老板梳上了头。
唉。
不过这应该是现在这段关系最好的平衡点了吧?
老板想梳什么头?
苏枝儿刚想问,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快过脑子,直接就替男人梳了从前的灯笼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