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就像是医院里的医生，此时刚做完手术，眼下带着熬夜留下的乌青。

他用湿纸巾擦了擦手，转身看向林熙，突然笑了一下：“不过我怎么能确保你不出卖我？”

“我讨厌他。”林熙一动不动的看着夏昀，平日里乖巧清润的声音，此时毫无生气：“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希望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他。”

他神色无光，一字字道：“恨不得他去死。”

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他像是认同似的，说：“夏昀这样的天才，的确不适合留在社会上。”

他抬脚往外走：“我送你出去，你的手机上我留了定位器，取下来你知道后果。”

林熙脸色有些白，他点了点头，跟着男人出了门。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男生立马冲旁边喊道：“夏——！”

名字还没喊完，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男生迎面撞上那双眼睛，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

夏昀的眼里没有一丝睡意，反而非常清明平静，根本不像是被迷晕后醒过来的样子。

他看向男生，轻声道：“小点声。”

男生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醒的？！”

夏昀刚才明明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清醒着的人，有谁清醒的时候能在这种状况下，保持自然的昏迷？

夏昀说：“一直醒着。”

男生：“……？”

这、这就是演员的基本素养吗？

连犯罪分子都能骗过？

“我叫刘烨，我认识你，你应该不认识我，我经常考年级第一。”他小声说：“刚才去教学楼拿卷子的功夫，那男人给我悟了一嘴药，恰巧被林熙看到了。”

夏昀扫了眼这间病房，回忆刚才几人的话：“他用我作为条件，和男人达成了合作关系。”

刘烨点点头：“是！”

床对面的桌上，放了几样装饰物，有鸟类的仿真模型，还有泡在水里的人鱼玩具，几样东西摆在正中间。

房间过分规整，看起来很空旷。

刘烨见他不说话，主动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夏昀：“问。”

刘烨一脸激动：“上次联考那道超纲的物理题你怎么做出来的？我想知道你的解题思路。”

夏昀：“……”

刘烨直直看着他，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里面写满了不求甚解。

这一刻，他们好像并不是被绑架不知生死，而是躺在安全的地方休息聊天。

夏昀：“现在不是时候，出去了再说。”

“出去？你有什么想法了吗？”刘烨动了动手铐，“我根本没法挣脱，你说那个人想干什么？”

“找天才。”夏昀语气很淡，他那双无机质的、偏浅的瞳孔看着他，缓缓道：“做实验，取体细胞、取精、甚至大脑、器官……”

房间里本来就有些冷，白到过分干净的空间里，就连桌上的动物模型看起来都很阴沉。

夏昀毫无情绪的话，仿佛淬了冰水，令人的心脏一点点变凉。

刘烨张大了嘴，依旧不求甚解：“……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夏昀停下了话语。

他看向白色厚重的窗帘，脑海中浮现出类似的画面。

同样是白色狭窄的房间里，体型瘦小的夏昀抱膝坐在床上。

房门打开，四个套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走进来，手上拿着纸笔记录。

“17号，反应正常，智力排名第一，杏仁核较大、尾状核较小，喜欢独处、自学能力强。”

夏昀抬眼，他目光锁定在中间那名女人身上，像是看不见其他人，小声喊了句：“妈妈。”

其他几人看向女人。

女人面色冷漠，她在这些目光中微微皱了下眉，随后从口袋中翻出了一颗酒心巧克力。

“下次继续考第一，知道吗？”

夏昀看着手里的糖，过于削瘦幼小的手指，刚好能将糖果完全地包裹起来。

他看着女人，轻声回道：“知道。”

女人点点头，跟着其他人沉默地转身离开。

房间门是几人逐渐远去的声音。

——继续压制19号，增强焦虑感，让他主动激发智力获得更好的生存。

——他是结果最好的孩子，环境果然能改变大脑。

——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

“……你在想什么？”刘烨喊了下他，说：“你说你既然没有被迷晕，当时怎么不逃走？”

夏昀收回视线，说：“因为林熙。”

刘烨愣了一下：“什么？”

夏昀当时以为林熙是找了人恶作剧，那只是一场单纯的校园暴力事件。

但是那名男人看向他的目光，他太熟悉了。

男人不是想打架，而是有另外一个目的，因为这个目的，男人只想绑走他，不想再做多余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