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都有哥兜着。
再说,那家伙估计还没追到你。
想到这里,谢凌又露出了一丝微笑。
希望,越晚答应越好。
*
沈矜离开沈家后,谢嫣夫妻一开始只是短暂的痛苦,但后来发现这种痛苦随着时间在发酵。
往常虽然也不常见到,但因为家在这里,沈矜迟早要回来,也没太大的感觉,但现在他们知道沈矜彻底离开了。
他在的时候一切都理所应当,可一旦他离开,就像空气一样,如影随形。
他们像是被一种名叫思念的东西勒住了咽喉,体会到渐渐窒息的感觉。
晚秋时节,天空乌云层叠,下起了蒙蒙细雨。
谢嫣因为怀孕难产落下了病根,到了阴雨天就会全身骨头发酸,往常都是沈矜帮她拔罐、刮痧去湿的,可以说沈矜的技术比大部分手专业技师都要厉害。
她不知道,那是沈矜利用暑假特意去学的。
她打开沈矜的房门,道:“小矜,你有没有时间——”
她的表情瞬间凝滞,她忘了。
空荡荡的屋子,属于沈矜的个人物品已经消失了。
他本身就没购买过多余的物品,就连离开也只有一个小小行李箱。
等他走了,可以很快把自己的存在痕迹完全抹去。
再后来,谢嫣发现新皮鞋磨破了脚跟,以往不会发生这种事,每次有鞋买回来,沈矜都会细心地贴上一层防磨贴,谢嫣随时都可以穿着就走。
她卧室窗台边的几十盆花卉,再没有百花盛开的盛况。
哪怕上面插着沈矜写的各种指示牌,定时定量地浇水施肥,也再没曾经的美景,它们在枯萎。
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整个家都像是空了。
有这种感觉的也不止谢嫣,还有一直对长子极度严格,诸多偏见的沈擎。
以往下雨天,家里的司机总会备多一份鞋子和西装,以防止各种意外。
他要参加各种会议,不能狼狈出场。
但今天司机忘了,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每次都是沈矜用短信提醒司机。
就连他最喜欢的南山寿眉,都用完了。
这是他上上任秘书老家特有的,也许是土壤的关系,与别处相比格外不同。
没想到这秘书很念旧情,就是离职了还是定期寄过来。
现在已经很久没寄了,是沈矜听说他喜欢,早几年前就向秘书预定了三年。
三年期限一到,没再接到需要的请求,自然就没了。
哪是什么念旧情,分明是沈矜怕父亲不接受,刻意不提的。
沈擎也从没给沈矜那么多零用钱,都是沈矜自己直播赚的。
这样细微的小事,往常从不在意。
但一件件累积起来,几乎垒成人承受不住的重量。
沈谢安发现家里气氛的变化,叹了一口气,开口让父母跟着自己来。
来到沈矜的房间,他弯身看向床底,里面放着一个纸箱子,他呐呐自语:“果然,它在。”
沈谢安将它拖了出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如数家珍:“这是大哥八岁那年,爸爸你送的见面礼,一只英雄牌钢笔。这是妈妈九岁那年给买的迪士尼T恤……”
沈矜把这些年父母送的东西,小到一块橡皮,都保存到现在。
“每一样都是你们送的,或是无意间给的,哥哥经常会擦拭、清洗,我是有次偷偷看到的,好奇之下打开过一次。”
谢嫣蹲了下来,一样样东西摸过去,它们都被存放的很好,好到能看出它们的主人很爱惜。
泪水,一滴,一滴滚落下来。
谢嫣捂着脸,崩溃地攥着那件她早就忘记小T恤,无语凝噎。
沈擎也红了眼眶,浑身的信息素都控制不住地泄了些出来。
他们给的太少,少到所有给的,都装不满一个箱子。
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他们拿着一把钝刀子,把沈矜心里所有对亲情的渴望与爱惜,一点点割得一滴都不剩。
所以,他没带走它们,因为彻底没留恋了。
谢凌没说错。
沈矜是被他们舍弃的。
舍弃着,舍弃着,就慢慢的,没了。
*
运动会结束后,老师们陆续开始发力,作业与考试再次轮上了日程。
沈矜昨晚上在刷题,这次期中考他夺得了总分第二,比曾经的学神顾跃还高了一分。
第一是谁,就是他身边那个每节课都不干正事的家伙。
他的数学足足差了对方9分,很快就要突破两位数大关。
一定是题目做的不够多,在学习面前就是假男友都要靠边站。
沈矜困得连连打哈欠,自习课时直接睡下了。
他睡在窗边,窗外的金黄的银杏叶簌簌下落,日光稀疏地反射到他身上,前排不少人都忍不住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