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今天也想做咸鱼(45)
江流盯着她看的时间实在太久,久到她以为都要被拒绝了,却没想到向来只会叱责她胡闹、比宫里的老嬷嬷规矩都多的少年竟然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江流惯常是不怎么笑的。
在顾斛珠的记忆里,这少年总是肃着一张脸在宫中来去。
起初他还只是十二哥的伴读,做事规矩,在清风院里像个木头人。后来他进了父皇的眼,担了锦衣卫的职,便时常能在宫中见到了。
多少次她爬墙出宫,都是被这位少年大人抓回去的。当然,因着他对公主不敬,他受的罚还更重些。
她本以为他吃了教训,下次便不会这般了。可谁知道,这小子半点不知变通,旁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他事儿多,次次都抓她。
顾斛珠向来是不怎么喜欢江流的,可她看着这个清朗的笑容,竟也出了神,不由得想到。
原来江流,也有少年意气啊。
烟柳长堤,人声嘈杂,少年捏着一柄与之毫不相称的戒尺,这般说道。
“愿山河永固,万世长明。”
“还真是江流能许下的愿望啊。”顾斛珠嘴上这么嘟囔着,手上却一笔一划将八个字写在了兔子灯上。
小姑娘写完就低了身子将兔子灯往水中一送,微风吹着就汇进了灯河之中。
她站直后拍了拍手,便要准备走了。
“锦如,没有愿望吗?”
“当然有。”顾斛珠瞪了他一眼,但心里竟然毫不意外这人说出这种话来。
“你都能许那么宏大的愿望,我为什么不能。”
“江流,那就是我们两个人的愿望了。”
“以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星火辉映之下,小姑娘背着手走在前头,而那少年,懵懵懂懂,走在她身后。
第24章 夜放河灯 将指尖含在唇边
“有什么感想?”顾泽栖扯了两把椅子到玻璃幕墙前头,此时手里拎着壶酒,时不时喝上几口。
浓郁的酒香在周身蔓延开来,江陶望着走进人群里的两个人,心中五味掺杂。
她只是从江流上台子时顾斛珠的异样里看出她并没有那么讨厌江流,这才想着利用一下江流。可没曾想,消息应该是套到了,这个堂弟,怕是也没了。
但是输人不输阵,总不好直说自己棋差一着。
“他们的事情,自然是他们自己来处理。”
“倒是我们,是不是该去放灯了?”
没错,她和顾泽栖在这里看灯看了将近一个时辰,却谁也没提放灯的事儿。
顾泽栖闻言将空了的酒壶随手丢在厚实的地毯上,颇没架子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站起身来活动了筋骨。江陶也跟着起身,摸了手中的美人面戴上。
太子殿下走在前头,微弱的灯火不足以照亮整片黑暗,江陶就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等到了外头,稍微亮堂些了,她这才发现前头那人停下了步子,纤细修长的手指沾了血红的液体在耳后涂抹。
液体猩红似血,正巧顾泽栖转了身,先前那张普通的面容就如一张纸一般,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露出其后秾艳的春色来。
朱唇微翘,睫羽乌黑,灯下美人,不可方物。
他这番动作,不像是人,倒更像是话本子里易容改面的妖鬼,用美艳无双的画皮惑人心神。唯一不同的是,太子殿下的画皮是为了遮掩自己过于姣好的容貌。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眼中的惊艳,就见那男子抬手往她脸颊处摸来。
她下意识地一躲,却惹来一声轻笑。
“你……”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觉得脑后的系带一松,眼睛一花,覆在脸上的面具就被掀了开来。
顾泽栖可不知道江陶有那么多心思,他纯粹就是觉得那张假面显不出他这无双美貌来,好不容易和启明出来一趟,总不好用一张普通的脸污人眼。而他拢共就画了两张面具,本想着他和启明一人一个,可谁想着他预备着用来戏弄启明的面具被锦如讨走了,如今只能让启明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了。
毕竟,他这般美貌倘若露了出来,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顾泽栖的自信非凡,江陶一无所知,只觉得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毕竟她“江世子”的名头足够响亮,这张脸众人也早就看腻了,就算是遇见熟人,最多也就是点头致敬。可要换成顾泽栖……
久不出门的太子殿下忽然出了门不说,还来了人这么多的地方,必定会成为封京城津津乐道的大事。
要知道,这可不是被陛下下了诏令逼过去的,是太子殿下主动出游,性质便格外不同。
-
顾斛珠和江流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风信道上赏玩月华,顺便买些甜嘴的小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