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已经迈上台阶的脚步一顿,背对着林老,缓缓道:“以后没有特殊必要,不见就行了。”
林老一怔,望着年轻人的身影,莫名心口像是堵了什么,有种怅然若失。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家的呢?
奚母一直在房里焦急等着,听到脚步声忍不住坐起身,想起来亲自去迎,只是她身体虚弱,起身已经废了不少力气。
随着敲门声响起,她连忙应了声。
房门打开后,宁长青抬步走了进去,林老没进去,怕奚母道歉时被旁人听到会不自在。
他站在外面叹息一声,将时间单独留给两人。
只是房间里二人谁都没说话,奚母是不知道说什么,明明将人请来前她预想了很多话,可真的见到人,她发现自己只想多看对方两眼,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宁长青站在那里,望着奚母苍白的面容,与上次见面天差万别。
不过对方精神气倒是还好,不像是有大病。
宁长青走过去:“林女士,听林老先生说你要见我,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奚母张张嘴:“我……我想跟你道歉。”
宁长青看她要下来,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按住她的肩膀:“既然病了,躺着就好。”替奚母掖被角时,他的手指碰到对方的脉搏,确定身体虽然不适,但的确没太大的问题。
只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体本就虚弱,这才久卧床榻。
但最多只用半个月就会痊愈。
宁长青收回手,重新站好,退开两步,才再次开口,声音没有起伏:“你是你,奚青昊是奚青昊。他的错误,你不需要道歉。从始至终,他的所作所为都与你无关。”
奚母一直看着宁长青,确定他是真的没生她的气,也没怪她,才松口气。
可随即却也意识到,对方同样的也压根不在意。
既然从始至终都从未放在眼里,又何来的生气?
这种念头让奚母突然生出一种无力,难受却又怅然,却同时也松了口气。
至少……没伤害到这孩子。
“虽然如此,可我是他的母亲,是我没教好他,子不教我们这些做父母的,有责任。”奚母眼眶有些红,她对孩子有着浓厚的感情,她想做一个好母亲,可显然却失败了。
她自责却又无奈,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想弥补却发现对方不需要她的弥补。
宁长青望着奚母泛红的眼圈,一直淡漠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
“如果要道歉,也是奚青昊,你们与他并不同。我还是那句话,以后……别来找我了。”宁长青的目光落在奚母脖颈上的金链子,最终望着她眼里的泪光,转身离开前,声音没任何起伏,“链子旧了,能换就换了吧。”
他言尽于此,如果听了也就罢了,不听,他也没打算再管。
即使没有这吊坠,二十年的母子亲情,岂又是这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更何况,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和他们相认。
直到听到关门声,奚母才惊然抬起头,发现房间里除了她已经空无一人。
奚母后知后觉想起宁长青的话,低头望着脖子上的链子,她低头拽出来,发现吊坠上的裂纹又加深了。
宁先生是看到裂纹了吗?
换了吗?
奚母望着吊坠久久没回过神,这是小昊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孩子变得这么陌生了呢?
可胸口涌上的浓烈亲情,她低着头,双手捧着吊坠,两种情绪在脑海里交织,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宁长青是坐着蔺珩的车回去的,开车的是个年轻的特助。
蔺珩一直将宁长青送到他的酒店,在宁长青下车前问道:“你什么时候离开C市?我送你。”
宁长青摇头:“不用了,你平时也忙,我自己去机场就行了。”
蔺珩摇头,坚持:“不忙。”
宁长青想了想:“到时候我离开前请你吃饭。”这一别大概要半个月见不到。
蔺珩认真点头:“好,我最近都很闲。”
宁长青笑笑,这才在蔺珩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
而前头驾驶位上特助一直缩着脖子没敢吭声:??老板,你确定你最近很闲?作为特助我怎么不知道?都要忙成狗了好吗?
而另一边,林老本来想留奚大哥歇一晚再回A市,奚大哥却没敢留,只说明天还有个项目合同要签,去见了奚母让她多待几天后,奚大哥连夜坐飞机回了A市。
这一晚奚大哥没能睡好。
梦里都是各种他得了绝症被确诊的事,尤其是梦越是到最后,他一开始只是不认识宁先生,后来不认识很多人,最后所有人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