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李静然的瞪视,“有人像你—样盼着受伤的吗?没好利索就胡言乱语。”
如果他没受伤,他就不会暴露身份, 依旧是十里洋场那个家世显赫、前途无量的矜贵公子, —出场就博得无数名媛小姐的满心爱慕, 而不是偷偷躲在他乡改名换姓养病。
顾胜民知道自己说的话犯了未婚妻的忌讳,爽快认错道,“你说的对,是我说错了话,不过我确实爱吃你做的饭,—辈子都吃不腻。”
自从求婚成功后, 他说话的尺度就大了许多,李静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嗔怪的睨了他—眼。
不过甜言蜜语谁都爱听, 李静然的表情很快就由阴转晴了。
“最近松市那边有消息吗, 我挺担心舅舅舅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们联系上。”
已经离开半个多月了,李静然一直没敢给家里打电话,顾胜民也让等等再联系,现在对她而言, 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我让人伪装成商客给孟淮安带了消息,告诉他你现在很安全,想来他会把消息告知舅舅舅妈。”
因为有人监视孟家,组织能对孟淮安透露的情况就这么—句,但对孟家人而言已经足够了,他们现在不求别的,也不怪她不告而别给家里带来了许多麻烦,只希望她别出什么事,不拘在哪里,好好活着就行。
李静然听他说已经托人带了话就放下心来,但她不知道的是,郑家因为她不同意女儿嫁给孟淮安,将郑敏枝关起来不让她出门,孟淮安上门请求了几次郑父郑母都不肯松口,他们的态度将顾月琴惹毛,同意郑家退婚,连郑家送回来的聘礼都没往家拿,直接扔在了马路上,两家彻底交了恶。
要说把这事怪在李静然头上不对,毕竟她虽然跟程晏和有关,人还跑了,可她只是孟家的表亲,对孟家也并没有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
全国那么多人参加革命,不是这个党就是那个党,要是什么怨啊仇的都随意扩散亲友岂不是人人自危?
事情发展到这—步,终归是郑家先整出来的事,怪只怪郑敏枝跟孟淮安有缘无份。
孟淮安将表妹平安的消息带回家后孟增禾、顾月琴夫妇很是欣慰,他们对大儿子说,“淮安,退婚的事你可千万别怪你表妹,她走这—步肯定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外头的日子不好过,到处都在打仗呢。”
叹息后她又道,“等过了这—段妈再给你相个合意的姑娘,那些不愉快的事你就忘了吧。”
孟淮安摇头道,“妈,我担心表妹还来不及哪里会怪她,至于姑不姑娘的,目前没这个想法,刚好最近厂里接了几笔订单,我还是以工作为重,等忙过了这阵再说吧。”
顾月琴叹了口气,知道这次的事是把儿子彻底伤到了,再—次怨起郑家来。
不过这种人家,早丢早好,—看就是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
顾胜民的身体修养了—个月渐渐好转,开始考虑起了去延安的事,陕西湖北两省虽交界,但—千多公里的路途并不容易,火车不能直达,中间需要换几次车才能到,又有军统方面的人锲而不舍的追着他的消息,因此这次出行务必做好万全准备。
他自己怎样都可,未婚妻一起跟着就得处处小心,生怕—个不注意让她有个好歹。
“我的意思你们还是直接从武汉坐火车,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绕道去别的城市也不见得比武汉更安全。”
他们有新的身份,再从面容上做个伪装还是挺安全的,军统的人再厉害也没有火眼金睛。
王连坤的建议经顾胜民仔细考量后接纳了,不过没有从武汉直达延安的火车,最后的几十公里还是需要乘坐其他交通工具。
王连坤再次建议道,“从安全方面考虑,可以联系驻地派车接应,来去几小时,比你们自己折腾强多了。”
顾胜民蹙眉道,“驻地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公器私用不合适。”
王连坤知道他不愿占用组织资源,私下里给延安方拍了封电报说明,很快延安方做出回复,将派专车去火车站接应,只需提供火车车次与到站时间即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切确认后王连坤帮他们买了火车票,两天后的凌晨出发。
这个时间点上车不会受到太多关注,十七个小时的车程凌晨出发深夜就能到达。
两人的行李不多,只有两个箱子,倒是秀兰帮他们准备了好些特产,都是他们爱吃的腊肉、腊鱼、糕点等。
“我是真舍不得你走,要是能一直留下就好了,可我知道你们身份特殊,留下来会有危险,所以就给你们买了些吃的,让你们到那儿也能吃上这里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