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只是画面中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只是原本早就断裂的威亚还安稳吊在自己身上，真正的飞天遁地成了拍戏中常用的手段，一看就知道是真是假。

地面的深坑是早就做好的场景，无非是增加了一个爆破效果和干冰制造的冰雾，最真实的就是画面中自己脸上的疼痛和迷茫。

“感觉倒是很好。”张启不吝啬对沈过的夸奖，“不亏是我张启看中的御用主角，无实物都能打的这样真实，最后发现爱人相救焦急纠结的神情也绝了。不过，还是要辛苦你重拍一次，沈过，我猜你跟我想法一样对不对。”

“苏行知呢？”沈过突然转头问他，“不，苏知呢？”

张启眨了眨眼：“谁？”

“苏知！”沈过一字一句问他，“演那条小龙，意回的演员。”

张启和李鸣凤对望一眼，再看向沈过，摇摇头异口同声：“入戏太深。”

“演小冰龙苏行知的演员已经杀青了，你忘记了吗？”张启拍拍他肩膀，“这场戏就是最后苏行知为了救你化为原形和国师皇甫酩大战，结果天劫加身身死道消，咱们的银龙剧本也正式结局。”

“......苏行知，皇甫酩，银龙剧本？”沈过踉跄了一下坐倒在地上，吓了李鸣凤一跳，张启也连忙伸手去扶他。

“沈过，你是不是不舒服？休息一下再说吧，反正最后一场也是你一个人的戏，我们可以等你。”

“张导，我看沈老师状态不好，不然这样，他个人镜头的远景用替身拍了，近景就用这一版，后期再做出来也绝对不差。”

张启犹豫了一下，看着沈过发白的脸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肖莉莉闻声赶来，连忙伸手扶着沈过：“快叫医生来看看，沈老师状态从没这么差过。”

“你先扶他回去休息，我已经让助理去通知了随行医务人员，直接去沈过房间等着你们。”张启担忧地看了沈过一眼，“之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分不清戏里戏外了。”

“什么？”肖莉莉没太明白。

“没什么，你先陪他回去。”张启摇摇头，一边开始安排剧组补拍镜头。

沈过抽出被肖莉莉扶住的胳膊，自己上了车，感觉脑袋晕眩一片，强忍着问她：“莉莉，你跟我讲一下这部戏的剧情。”

肖莉莉不明白沈过为什么要让她讲剧本，明明他已经拍了三个月的戏，应该极其熟悉了才对。

可看着沈过皱眉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便乖乖开口：“这部剧叫《银龙剧本》，是仇晓春老师最新创作，讲的就是一条银色的小妖龙苏行知刚刚化形就被国师皇甫酩捉去剥皮抽筋，凭借天赋技能将皇甫酩一同封印在了他创造出的小世界中，沉睡千年无意中遇到了出车祸的影帝沈骁，让他帮忙使自己苏醒。整个故事相当于单元剧的形式，一共经历苏行知的七个人格，解决了七个难题最终在现实世界和皇甫酩决战，最终苏行知被皇甫酩骗的签下了真言契约，为了救沈骁而在天劫下身亡......不过张导也说了，be不是当下热点，可能结局还要更改。”

“《银龙剧本》......”沈过闭着眼，勾唇一笑，透着迷茫，“剧本？都是剧本吗？原来我拍了三个月的戏啊......”

“沈过，你怎么了，别吓我啊。”肖莉莉被他这状态吓得不行，连连催促开车的助理，“小孙，你快点儿，开快点儿。”

“苏行知人呢？”沈过问她，“他已经走了？”

“啊，是啊。”肖莉莉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演苏行知的是林甫白，他前天就杀青回帝都了，说是档期紧张，后期会再配合宣传。”

林甫白……

想了想，沈过问肖莉莉要了手机，很快搜出来林甫白的长相。

与印象中一样，并不是阿行。

搜索相关苏行知的消息，出来的也都是林甫白参演《银龙剧本》的资讯，甚至还有自己和他两人的剧照路透，定妆照。

饰演皇甫酩的人正是白桥，而杨锋作为白桥的经纪人依旧春风得意，名字也不时出现在夸奖白桥的通稿上。

这究竟是他沈过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最后一场戏的镜头沈过没有去补拍，甚至连杀青宴都没有参加，早早带着肖莉莉和助理一起回了帝都。

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打坐修炼，在脑海中呼唤苏行知的名字，一度认为这是皇甫酩给自己下的幻术。

可实际上，他再也无法感受到半点天地灵气，身体里原本的所有力量仿佛都随着剧的杀青而消散一空。

再也没有人在脑海中回应他，手机里曾经的联系人和留存的信息也凭空消失，苏行知这个像是从来只存在于剧本中，现实的世界，只剩下孤独的沈过。